太素道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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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欲求妙法 且上寒巅

谭真人抬眸看了眼张珩,见他神情一片淡然,便知其心意,也不再多说。

他轻抿一口香茗,转而说起了明梁之雷的下落来:

“有气生于九天之上,名曰辟非,神光焕彩,似芙蓉之晖,落于凡尘,与雷霆杂合则为明梁之雷。”

“此雷有晨耀之光,郁郁如朝霞,主生发,壮元气,顷刻而成,须臾又散。”

“早年我外出游历,曾路过谯明山,此山颇有奇异之处,多雷泽天池,春分前后,时常电闪雷轰,运道好,便能收摄取一道明梁之雷。”

张珩仔细听完,心念一动,道:“莫非此雷只有春分之日才能摄取得到么?”

谭真人笑了一笑,道:“并非如此。只是春分之日,阳在正东,阴在正西,相比而言,此雷会更显纯粹,引入经脉窍穴,或许能提升几分紫霄神雷的威力。”

其实他心中也并不如何确定,毕竟前人修持此法,威力只是寻常而已,有上修高真推测,或许跟这明梁之雷不够纯粹有关。

张珩稍作盘算,如今距春分之日只有半载时间,如不想再等上一年,当务之急便是要下山赶往谯明山去了。

念及至此,他忽而升起几分紧迫感来,再闲谈几句,问情了细枝末节,便起身作别,道:“多谢师兄指点迷津,小弟告辞了。”

谭真人微微颔首,道:“师弟自去吧。”

张珩整服出门,到了外间,轻轻一跺,足下顿时升起一朵烟云,须臾间便载着他上了高天。

时间虽说紧促,但必要的准备也不能落下,按谭真人所说,收取明粱之雷有不少忌讳和难处,而且谯明山更是鱼龙混杂之地,需要好好琢磨方能下手。

不多久,他便回至洞府,刚欲落下云头,心下却是微微一动,似乎有什么人正在窥视着自己。

他眼中有符光流转,四下一扫,赫然发现远处云端上立着有一道人影,这人一动不动,头顶有宝光氤氲,遮住身形,看去与寻常云朵一般模样。

若非张珩修为精进,神念愈发雄浑,对气机极为敏感,否则也很难发现异常。

此刻,这人也显然也察觉到自家暴露了,心下一惊,神色也不由得一阵变换,接着化作一抹流光,急匆匆的转身离去了。

见此,张珩眉头一挑,这人他从未见过,但看其举止,分明是认得自己,而且显然是不怀好意。

他望着此人消失在天边,稍作思索,起身一纵,亦是相随而去。

飞遁有小半刻功夫,洪文简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并无动静传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他为人素来谨慎,以防万一,他又拿出一张法符来,随着口诀念动,符上飞出一道虚幻明光,水波一般,接连不断,朝着四面八方荡漾而去。

半响,见并无异常,洪文简才满意一笑,调转云头,往一幢华丽异常的金殿处落去。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去不久,离他数十丈开外的虚空处,一道身影忽而凭空显现了出来。

张珩早已将这一切看的清楚,此处正是申无垢的洞府所在。

他沉吟一二,眼中冷芒又逐渐散去,毕竟此事说到底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如顺藤摸瓜,看看彼辈有什么手段。

十日后,张珩已然准备完毕,他飞身出府,只几炷香的功夫,便遥遥看见横亘在空的一座巍峨飞城。

这座飞城由数百艘百丈飞舟合聚而成,占地数亩,飞舟之间有金锁串联,铺设着青砖玉槛,又铸宫阁楼观,无不结构巧丽、穷尽神工。

只见这飞城上空,时时有虹光流霞起落不停,更有不少大小不一的飞舟盘旋若舞,流光溢彩,气象堂皇。

海涯观内修士众多,每日需要的外物以海量计,其中多是灵材宝药,需从各地采买,因而有专门来往运输的飞舟。

此外,司职采买的修士自家也会捎带一些回山贩卖,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处坊市,热闹非凡,不亚凡俗间的城郭。

张珩来至一处极为豪奢的九重高楼前,对一侧的执役童子笑问道:“近日可有前往溟泉州的飞舟?”

中途神洲地域宽广,上古先贤曾划以十三州,溟泉州便是其一,而谯明山便在这溟泉州境内。

执役小童忙是一礼,想了一想,道:“回师兄的话,后天辰时便有一艘飞舟,师兄可要搭乘么?”

他年纪虽小,但久在此地历练,对张珩的问询早已不觉奇怪,下山搭乘飞舟的修士时常有之,只要不误了山门之事,哪怕是门中长老也懒得多管。

张珩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是哪位道友操使飞舟?”

小童老实答道:“是竹节岛的黄晟师兄。”

话音刚落,一名身着蓝袍的修士忽而走了过来,这人四旬年纪,练气七层修为,生得方脸浓眉,相貌只是平平,但一双眼睛却是极为有神。

他看了眼张珩,拱手道:“道友有礼了,不知寻我何事?”

张珩微微一笑,回礼道:“原来是黄道友当面,在下张珩,欲往溟泉州一行,不知舟上还有空位么?”

黄晟思虑一二,道:“舟中尚有空房,后天辰时出发,届时道友可来此寻我,至于船资,只需两百斤灵砂便可,道友可有意乎?”

张珩心下略喜,拱手道:“如此,便要叨扰道友几日了。”周家答应的奉例都是按时送上山来,此行他全部带在身上,共计二十余枚灵石,三千斤灵砂,也并非是一穷二白。

黄晟见他如此豪爽,也不由得微微吃惊,他见张珩独身一人,以为不过是寻常弟子,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如今来看,自家似乎开价太低了些。

二人随之交换了信物,便敲定了此事。黄晟看出张珩是初来乍到,还命这执役童子领他去一处客馆下榻。

这童子自无不可,唤来一辆由两匹骏马拖拽的马车过来,以作代步。’

张珩登上马车,沿途观览四周景色,街上人来人往,俱是修道中人,修为参差不齐,不过最高的一处飞阁之上,却隐隐传来令人心悸的气息。

执役童子察言观色,见张珩并无什么架子,也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起些趣闻秩事来,一路上也不觉得烦闷。

约莫小半个时辰,马车便停在了一处院落前,抬首看去,门楣之上赫然挂着‘仙人居’的描金匾额。

在小童引路下,张珩下了马车,刚一跨过院门,早有傧相迎了上来,拱手道:“这位师兄,可是要住店?”

张珩微微颔首,问询道:“有打坐的静室么?”

傧相笑了一笑,道:“自是有的。”仙人居招待的都是修道中人,而修士常要打坐入定,有的甚至会闭关数月之久。

童子见自己完成了黄晟交代的事情,便打了个稽首,对张珩道:“如无其他吩咐,请恕小人告退了。”

张珩点了点头,随手扔出一瓶丹药,道:“你替我回黄道友,后天我定会准时抵达。”

小童接过丹药,来不及细看,连忙回了声是,便原路返回了。

不多久,傧相便领着张珩来到后院的一间上好静房,他指着桌案上的一樽栩栩如生的鹦鹉石像,道:“师兄旅途辛苦,小人便先告退了。如有吩咐,只需对这鹦鹉说上一声即可。”

张珩瞥了一眼,便见着鹦鹉眼中闪过灵光,学舌一般,道:“有事吩咐!有事吩咐!”

他心下微讶,细看几眼,发现这是一门附灵之术,虽算不上什么厉害的神通,但用在此处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不过施展此术之人显然功行一般,不然应该更加活灵活现,不像这般生硬。

傧相小心打量着张珩的面色,发现他神情如常,甚至有几分不以为然,暗忖道:“果然是见惯了世面的人物,也不知是何出身。”

想到这里,他态度愈发恭敬,又热情介绍了几句,不过他也懂得适可而止,见张珩再无谈性,也自觉离去了。

张珩闭了房门,把法阵打开,又掐起法诀,霎时飞了数十张符纸,封在了四周门窗上,随即四下检查一番,方才满意的打坐起来。

同一时刻,一间饰玉雕金的大殿之中,申无垢正斜靠在软座之上,一名貌美婢女立在一旁,熟稔的剥着一颗颗紫晶葡萄。

他看了眼阶下的洪文简,冷声言道:“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办错,有我法器护身,张珩如何能看破你的伪装?”

洪文简的腰弯的更加低了,脸上早已是汗涔涔一片。

申无垢见了这般模样,皱了皱眉,又道:“张珩可是认出你来?”

洪文简抹了把汗,忙不迭道:“不曾认出,不曾认出。小的以防万一,并未第一时间回来复命。”

申无垢重重哼了一声,神色却是缓了下来,他大兄不知从何听到了他与张珩的矛盾,非但不帮他出头,反而喝斥了他一顿,命他专心修持,这让他心里极为不满。

但他却不敢违背自家兄长的话,只好派人偷偷盯着张珩,而若此事是捅了出去,肯定落不了好。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可知他去了何处?”

洪文简暗叫一声苦也,他可是知道自家少爷的脾性,若不能趁机将功补过,之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心思活跃,电光火石间,立马想出来一个猜测,道:“前不久,山门号召众弟子下山寻访灵穴福地,许诺了不少好处。以我料之,张珩定然也会有所意动,下山去了。”

申无垢横眉竖目,怒道:“若他真下山去了,岂不是鸟投山林,该如何去找?”

洪文简却一点不慌,道:“少爷勿恼,下山之路虽多,但最简单便捷的却只有一条,小的早就吩咐下去,若有消息,立马来报。”

申无垢大喜过望,道:“甚好!甚好!若能寻到此獠,便算你将功补过。”

闻言,洪文简不由得如释重负,暗暗吐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