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高山 挽歌 女武神
“随便我怎么选吗？”康坦问。
“是的。”迪萨拉笑着说，“但你要知道环器上刻印的环路大多是各个教会基础环路的变体，你想要能够使用这些环器，需要你本身的环路和环器相契合。”
“你可以理解成教会的基础环路就是公理，人们根据这些公理，证明了一系列的定理，推理出了更多结论，这些结论就能作用于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基础环路就代表了不同的体系，你想要使用结论前，就必须在这个公理体系里，当然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
康坦倒是很容易就理解他的意思。就像前世学的量子力学和经典力学，虽然都是描述物理的运动状态，但适用的范围也不一样。
“最后一点，有的环器和你契合时，你可能会听到它的声音，但是无论你最终选择了什么样的环器，都是神的指示，在选择的过程听从自己的内心就好。”迪萨拉摸了摸康坦的头。
康坦怔了一下，但站在迪萨拉的角度想了想，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能他看待康坦就像在看自己的孙子。
康坦沿着烛光行走，一一审视那些环器。
按照他的想法他是想找一把趁手的剑，但目光扫过这些环器，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环器压根不能看成是武器。
不知名的机械设备，古铜制成的八音盒，上面带有血迹的石片，甚至还有一个关节处刻着环路的干尸，他被封存在同样刻满环路的生铁盒子里，眼珠子死死地盯在康坦身上，却发出像生锈齿轮摩擦的声音，下面是手写的铭牌，记录了一些简单的编号，更多的信息应该记录在某个手册上，以康坦的级别不足以阅览。
虽然康坦已经很用力去审视每一个环器，努力地试着去倾听所谓神的祝福，但无论他怎么专注，传入耳朵的都是身旁迪萨拉费力的呼吸声。
就像当时被刻印环路的时候，所谓神的祝福，在他听来似乎都是纯粹的噪音。
“有产生和环器沟通的声音吗？”迪萨拉温和地问。
康坦摇摇头。
“不用着急，你可以在这里呆一个上午，直到你决定好挑哪一个环器。”迪萨拉说，“不用太过纠结，或许你随手拿的那一件就是最合适的。”
康坦把目光投向更多的环器，缓步往前走，停在一个古老的手稿旁，上面用红黑的墨水看起来就像某种浆果染料，却没有任何环路的痕迹。
“不用刻印环路，也可以成为环器么？”康坦露出疑问的眼神。
“环器的形成并不全靠人们主动地刻印环路，就像人们发现了斐波那契数列，就以为它是人类的创造，后来却发现在植物的花瓣、萼片、果实的数量中早就有了这样的特征——从3开始，每一个数字都是前二项之和。”迪萨拉说，“像这样自然出现的环器，可以是超凡者死后化成的，也可能是源自过往三个时代的神赐。”
迪萨拉顿了顿，“黄金时代，白银时代以及青铜时代。”
“它的名字是什么？”康坦有些好奇。
“这是【未完成的乐章】，它会使得接触对象产生自残行为，以使他们能够用自己的鲜血完成作品，随之而来的结果是精神错乱以及严重的身体创伤，但那上面不是乐章，而是某种我们也搞不清的从环路中衍生出来的图案，你可以试着在你的身体上刻印它，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神经错乱和意识迷失，但对战斗能力应该有不错的增幅。”
听起来没什么用……康坦继续往前走。
两把精湛工艺的剑躺在一起，金属质地的柄配上金桃皮鞘。
“高山、挽歌，还有一把是女武神，只不过不在这里，这些是青铜时代的细剑，这三把是格涅兹诺家族中沃凯塔克大公的佩剑，在佛郎机帝国还是分裂的时期，这位大公的父亲死于刺杀，那时候年仅二十岁的他接替父亲掌管了当时的第三公国。没人相信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可以管理好一个公国，群狼环绕着第三公国，等着第三公国混乱的时候分上一口肉。
很快沃凯塔克就靠着铁血的手段稳固了第三公国，他坐上王座的那一天，把高山插在王座上，把女武神别在腰间，最后用挽歌刺死了所有的反叛者。”迪萨拉低声地笑着。
“因为女武神这把剑一直下落不明，所以后世有人猜测他其实是个女人，女武神就是他自己，但那错得离谱，其实他是个瘸子，而女武神根本不是一把可以挥舞的剑，女武神其实是他的左腿的机械装置，女武神和他一起进了坟墓。”
康坦吃了一惊，“这种环器也能被审判局收藏么……这里只是铁木街的分局吧？”
“你以为每一分局都有这样的地方？你弄错了一点，是这块地位于每一个分局下。”迪萨拉缓缓地说，“秩序之墙其实是一个通道，通往这块秘密的地下。”
“我能选择这个环器吗？”康坦心头微微一动。
“可以。”迪萨拉微微点头，“这就是你最后的选择了吗？”
迪萨拉温和的目光忽然变得锋利如鹰隼，他盯着康坦的双眼，等待着康坦的再次确认。
康坦本来已经作出了决定，这两把佩剑目前看来是最正常的，在没有更多的情报下，选择这两柄佩剑是非常合理的选择。
可当他看到迪萨拉的眼神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选择这两把剑，不由自主地躁动起来，心跳频率慢慢地加速，呼吸慢慢地急促。
他控制不住的腰背挺直。
……不对……不是因为迪萨拉的眼神！
康坦忽然觉得手背无比灼热，那种突如其来的灼热就像是在手背上按了一块灼红的烙铁，疼得让人神经抽搐。
迪萨拉愣了一下，忽然拉起康坦的手后退，他看起来骨瘦如柴，动作起来却不亚于年轻人。
康坦根本无从反抗，只觉得迪萨拉那双骨瘦如柴的大手忽然变作了铁钩。
这个情况似乎也超出了迪萨拉的预料，他惊疑不定地看向深处。
一点幽蓝的光从深处绽开，他们背后的空气被压强卷向那一点，形成剧烈的狂风。
随后光越来越强，寒光刺骨，却渐渐变成金色。
一瞬间强烈到让人睁不开眼的金光盛开，那是足以穿越历史长河的金色，隽永到让人忍不住跪下来膜拜。
“是谁把这玩意放出来的？”
迪萨拉看见那道光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撩起长袍拔出轻巧的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