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道法图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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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殿内密谈

余怀安踏出道堂门槛时,檐角铜铃正被晚风吹得叮当作响。他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抬眼便见孟青阳倚在廊柱旁,青袍下摆沾着几片未拂去的竹叶,显然已等候多时。

“孟师兄。”余怀安拱手行礼,袖口还带着粉笔灰的痕迹。

孟青阳直起身子,腰间玉牌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他伸手替余怀安掸去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笑道:“讲得不错啊,我在外面都听入迷了。那些手法,连灵植司的老文书里都没记载这么细。”

“师兄过奖了。”余怀安侧身让过几个鞠躬告退的弟子,“不过是把田间实操的经验系统化罢了。”

孟青阳忽然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道:“听说陈老头又来挑刺?”他嘴角还噙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寒光,“要不要我找执事堂给他换个清闲差事?”

“不必。”余怀安摇头,目光扫过远处蹒跚的背影,“陈师叔只是放不下脸面。等新一批灵植夫考核通过,自然见分晓。”

孟青阳摇头失笑,从袖中摸出个青瓷药瓶递过来,“每日讲三个时辰,我估计你嗓子也难受,这是润喉丹,含着试试,保护嗓子。”

余怀安道谢接过,药丸在舌尖化开清凉的甜味。两人沿着竹林小径缓步而行,竹影在石板上投下细碎的斑纹。

“说正经的。”孟青阳忽然驻足,正色道:“院长今早还问起,你这般亲力亲为太辛苦。眼下各组都眼巴巴等着学新的种植法,总得培养几个能出师的灵植夫才行。”

竹叶沙沙声中,余怀安掐指算了算:“下周应当能考核出第一批。”

孟青阳抚掌大笑,“好!我这就去禀报院长,把考核日子定在下周...”话音突然一顿,他眯起眼睛盯着余怀安泛青的眼眶,“你这气色...多久没正经打坐了?”

余怀安下意识按了按丹田位置,“《露华聚气诀》倒是每日运转周天,只是...”

“只是忙得连调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是吧?”孟青阳打断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拍在他肩上,“再坚持坚持,等这批灵植夫考核通过,肥料生产也都理顺了...”说着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到时候你只管关起门来修炼,其他的事我们这些老家伙替你顶着。”

暮色渐沉,远处传来弟子们排队打饭的喧嚣声。孟青阳青袍的下摆在晚风中微微飘动,有些斑白的鬓角在余晖中泛着金光:“眼下确实会辛苦些,但人总要向上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千万别学我们,在练气期蹉跎一辈子。”

余怀安望着师兄眼角的皱纹,那里藏着二十年执事生涯的风霜。孟青阳却已经挺直腰板,故作轻松地笑道:“左右不过再忙一段时间,到时候你想修炼多久就修炼多久。”

最后一缕霞光掠过孟青阳腰间有些包浆的执事玉牌,余怀安望着天边燃烧的云絮,轻轻点头:“好。”

........................

暮色渐沉时,孟青阳踏着青石小径来到奎木殿前。殿前两株老柏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枝桠间漏下细碎的月光。石阶旁的青苔沾着露水,在灯笼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殿檐下的青铜风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越的声响。朱漆殿门半开着,透出里头温暖的烛光,隐约能听见笔锋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门前石鼎中的线香将尽未尽,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奎木殿”的鎏金匾额前缓缓消散。

孟青阳在阶前稍整衣冠,执事玉牌在腰间轻轻晃动。晚风送来一阵药圃里的清香,混合着殿内飘出的檀香气息,令人心神宁静。

他踏进奎木殿时,苏院长正俯身在案几前研墨,狼毫笔尖在青玉砚台里缓缓打着转。檀香缭绕间,老人头也不抬:“人送走了?”

“刚送到食舍。”孟青阳拱手行礼,袖口沾着的竹叶飘落在地,“禀院长,第一批灵植夫下周就能考核。”

墨块与砚台摩擦的沙沙声停了。苏院长抬起浑浊的眼:“这么快?”

“余师弟琢磨出的那些辅助的法子,效果甚好。并且很多弟子跟在他身边也干了两年,那些流程早已熟悉”孟青阳向前半步,靴底碾过那片竹叶,“现在连里面最愚钝的弟子都能辨出灵植脉络了。”

“倒是个机灵小子。”苏院长搁下毛笔,枯瘦的手指在案几上敲了敲,“等院里都学得差不多了,就放他去修炼吧。”老人忽然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毕竟...若他真成了筑基...”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孟青阳会意,接话道:“现在宽待他,往后他念及旧情,自然会对奎木狼院多些照拂。”

“若他不念旧情呢?”苏院长突然反问,浑浊的眼珠盯着孟青阳。

孟青阳一怔:“这...”

“那也正常。”苏院长轻笑一声,从案几抽屉取出个锦囊,倒出几粒香丸投入香炉,“筑基修士为何要念及练气的旧情?”青烟腾起时,他皱纹密布的脸显得模糊不清,“但只要他是从奎木狼院出去的...”

孟青阳眼睛一亮:“院长高明!只要他是奎木狼院走出去的,其他二十八院总要忌惮三分。”

“不错。”苏院长用铜箸拨弄香灰,溅起几点火星,“他在宗门混得越好,对咱们越有利。”老人突然话锋一转,“若是没成筑基...”

香炉里爆出个噼啪的声响。孟青阳下意识屏住呼吸。

“那大家照旧有钱赚。”苏院长慢悠悠地合上香炉盖,“大不了...”铜盖“咔嗒”一声扣紧,“等时机成熟,慢慢把配方弄到手便是。”

孟青阳背后沁出层细汗。他偷眼望去,老人正用绢布擦拭手指,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青阳啊。”苏院长突然唤他,“你觉得余怀安...能筑基吗?”

殿外传来巡夜弟子换岗的梆子声。孟青阳斟酌着词句:“余师弟二十岁便到练气四层,按理说...”

“按理说大有希望。”苏院长打断他,从多宝阁取下一卷竹简,“可这世上,意外还少吗?”竹简展开时发出脆响,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符文。

孟青阳喉结滚动:“院长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苏院长忽然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叠如沟壑,“去吧,把考核的事安排妥当。记住...”他指尖在竹简某处轻轻一点,“灵植夫的标准,以后必须是咱们奎木狼院定夺的。”

“弟子明白。”孟青阳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