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征
看着完全没有一丝波澜说出这些话的莱克斯，安比卡知道他没在开玩笑。
“他死之前还双手不停往前扒拉，叫我们救救他呢！”
过来插话的刚刚那个装填弹药的大叔，说这话的同时还两只手不停挥动，模仿着当时的情况，算是很低级趣味了。
此时，安比卡所乘坐的幸运号也完全出了港，天上的一轮明月也在此刻用冷白的光芒照向刚拖过还未风干的甲板，反射着柔和的光，一切似乎都是这么平静，但很快飞艇引擎启动的轰鸣声便打破了这一切。
数以千计的各式飞艇宛如出巢的工蜂般，密密麻麻的从浮空城下方的空港涌出，其中还有几百艘特大型号，宛如海上战列舰般的飞艇竟直接从浮空城的本体脱离。
这些飞艇的结构也和常规飞艇不一样，一般的飞艇是气囊在上拖拽着船体，舰炮通常在船舷两侧，而这种飞艇是两个柱状气囊分别位于舰舷两侧，四门可旋转的四联装六百八十毫米舰炮炮台安装于甲板之上，足以摧毁一切常规的敌人。
因为舰体太过于巨大的原因，这种飞艇无法停靠在浮空城内部的空港，只能作为组成浮空城的一部分跟着城市航行，这也是浮空城模块化设计的原因之一。
而这些旗舰，巡空舰所占整个浮空城的质量，达到了丧心病狂的百分之八十。
此刻，战舰层层脱离宛如骑士褪去铠甲的浮空城成了个空架子，作为庞大舰队的母舰行驶于最中央，通过汽笛的鸣响声与信号旗作为指令，管理着所有舰船的列队以及航行。
安比卡犹如未曾见过火种的原始人，仰视着头顶缓慢驶过，令人眼花缭乱的帝国飞艇舰队，庆幸那时候自己在法院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仅凭现在的他，是完全无法抗衡如此这般穷兵黩武的帝国的。
见安比卡盯着头顶的舰队有些出神的，莱克斯摇了摇他的肩膀。
“喂，医生？”
“啊……啊？什么事？”
安比卡这才从这绝望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进舱吧，要开始高速航行了。”
说完，莱克斯将手中抽完的烟头扔进那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海之中，听到艇长的指示，甲板上装填高射炮以及擦甲板的水手也纷纷收拾起自己的装备，往飞艇内侧跑去。
与其他不知所措的新兵不同，安比卡快速跟着这群幸运星号上的老兵，一并进入舱室。
待甲板上没有逗留着人的时候，一位满脸疤看起来有五十几岁的健硕老兵一把关上舱门，借着飞艇内部昏暗的灯光，不断旋转着舱门上的曲柄。
“待会飞艇会开始高空飞行，舱里会加压，你们就待在原地不要乱动，我叫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是！”
安比卡跟着其余的几位新兵一同高声回音，让老兵有些不自在。
“听好了，我不是上边那些个有皮穿的军官，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只要不给我添乱，一切都好说。”
老兵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向旁边胡乱堆满各种装备的舱室，从里边推出一大箱子水晶子弹，还有水晶炮弹，还包括了机动装置的气罐。
“这些东西怎么用上边应该教过你们了，自己慢慢装吧。”
撂下这句话，老兵便头也不回的往舱室更深处走去，留下安比卡一众新兵坐在准备舱简陋的木长椅上，一发一发往手里的步枪和驳壳枪里压着子弹。
不过因为安比卡是他们口中死魔佬的缘故，都离安比卡远远的，除了那个从精神相貌到外表都像柴犬的半兽人男性。
这时老兵也回来路过众人，但这次两只手里各拿了一瓶酒。
“不和医生搞好关系，看到了受伤的时候谁救你们。”
言语间，老兵将其中的一瓶酒递给安比卡。
“来一口？”
安比卡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喝酒。
老兵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将那瓶酒摆在长木椅上，随后用泛黄的牙齿咬开木塞，喝着酒坐在安比卡旁边，望着舷窗外的风景。
此刻，飞艇的高度慢慢升高，舱内也因为加压的缘故而变得模糊，安比卡装好自己枪械的子弹，顺着老兵的目光看向舷窗外一同并列的其它飞艇，偶然发现其中一艘的舱内似乎有开枪发出的火光，而且还越来越激烈。
“那是什么？”
安比卡有些好奇，不过老兵倒是就着酒吃着兜里和蚕豆差不多的零食津津有味。
“哈！历年都会有的事，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号遇上了有想法的新兵。”
“又是叛乱？”
他也只想得到这种可能了。
“对，叛乱，看这种情况对面估计是救不回来了。”
远处的飞艇渐渐开始冒出黑烟，高度也逐步下降。
“那怎么办？”
“很简单，炸了呗！”
“炸了……？”
没等安比卡疑问完，突然袭来的不稳的气流让整个飞艇剧烈的摇晃，几个新兵蛋子以为自己要死了，抱紧怀里的步枪哭爹喊娘，见安比卡要摔倒，老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指了指舷窗，让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于如何处理在临战前企图逃跑或者叛乱的先头部队，军务部的做法也很简单。
直接击落。
督战队飞艇的观察手只要察觉到异常，并判定飞艇内部无法自行解决问题，甲板上的舰炮便会调转角度，对准自己人的方向，发射常规炮弹。
炮弹的尖啸声伴随着强大的气流，撕开漂浮的云朵，扰乱行驶中的飞艇，像是神明掷出惩罚的光矛，贯穿冒着黑烟的飞艇。
在这之后便是火光，爆炸声，以及变成一堆废铁向下坠毁的飞艇。
见到这番场景的安比卡看了眼和他同一批哭爹喊娘的队友，有些庆幸。
并且清楚的意识到，在军务部，完全别想有其它的想法，否则付出的必然是生命的代价。
告别这个小插曲，飞艇以及大部队继续上升，很快突破了云层，来到真正一望无际的高空云海，月亮的光在这里不再被云层所遮挡，显得有些刺眼。
安比卡转头去看刚刚还在兴头上的老兵，此刻却沉沉睡去。
被常年战争洗礼出来的松弛感以及麻木感，得以让他们在每次大战前都能睡着，安比卡见此也离开全是新兵的整备室，来到莱克斯说过的医务室。
瓶瓶罐罐的各种药都被固定在墙上的布袋子里，不过这些对于使用医疗魔法的安比卡来说没有用处，他只是想找个人少的地休息，看看亚德的情况。
“都会死……我们都会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听见有人低语念叨的声音，安比卡望向医务室的角落，一个骨瘦如柴穿着军服的老兵抱着腿，颤抖着蹲在地上。
“你没事吧？”
安比卡慢慢的走近试探性的问道。
“你不要过来！！！！”
害怕的老兵大喊着，不断胡乱挥舞着手，不让安比卡靠近。
看他这番模样，估计就是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好，好，我出去！马上就走！”
奇人轶事安比卡这几天也见怪不怪了，索性顺着这些的人性子，躲的远远的比较好。
最终，安比卡在飞艇尾部找了个凳子，和其它一起在此补觉的老兵一同坐下，准备也睡一觉。
不过临阵前的紧张感却让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只能靠在舷窗边看着头顶的那轮明月，慢悠悠的从天边划过。
“不知道玛安纳和爱丽丝怎么样了。”
想着二人现在可能的状况，望着越来越远的月亮，渐渐的感觉到眼皮变的沉重，还是顶不住困意，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