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李家集
石崇圣让刚从南湾收尸敛葬回来的张撇子去李家集买些米面肉蔬，这边等石山带人搬回练武所用的各种器具，在法坛后面的小树林安置妥当，石崇圣便教王大莽带着弟兄们先练习基本功，他自己则和石山走到一边说话。
“咱们要有自己的产业。”
石崇圣说道：“不只是吃山空的问题。”
“法坛要发展壮大，就必须建立自己的产业。”
石山先是点了点头：“圣哥儿思虑长远。”
随后却道：“但建立产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他说：“正规的行当被人占得满满的，捞偏门的勾当又非咱所愿。”
顿了顿，又道：“津东这地儿，各路生意都捏在以李员外为首的几个豪绅手里，可没咱们插手的余地。”
弘义会津东法坛看起来势力不小，实际却跟个空中楼阁一样；没有产业，就没有根基，没有财货来源，就没有凝聚力。
而如石山之言，正规的行当，都被垄断了；偏门又不愿意捞——以至于原主都要隔三岔五去码头做工，挣点血汗钱。
石崇圣微微一笑：“你说的当然有道理——所以我要拿下李家集！”
石山一听，瞠目诧然：“拿下李家集？！”
李家集是津东的中心——津东作为津海城的郊区，其‘城乡结合部’便是‘李家集’。
这地方是津东的商业中心和物流中心！
从海上来的货物，经过津海码头，很大部一分都要从李家集过；南来北往的商人，其商业活动，也有相当一部分集中在李家集进行；津东百姓的日常的商业活动，也都在李家集——有了李家集，他们就不必进城了。
但有一个问题！
李家集是‘有主’的！
为什么叫李家集？
因为李家集的主，姓李！
津东最大的地主、豪绅，李世迁李员外！
石山吸了口凉气，道：“怎么拿？！”
石崇圣没急着回答，而问：“我听说李世迁手里最主要的买卖，是药材生意？”
石山点点头：“从辽东走海路运来的药材，大部分都要过李世迁的手——但李家最有油水的买卖不是这个，而是极乐膏！”
石崇圣眼睛微微眯着：“极乐膏的事先不说。”
道：“李世迁手里有多少药铺、医馆？”
石山道：“遍布津海，少说数十家。”
石崇圣笑起来：“甚好。”
便道：“查一查李世迁的底细，详细一点......”
“圣哥儿！”石山道：“这事是不是先仔细思量思量？”
他说：“李世迁势力极大，李家不但养着大批打手，还有官面背景。”
石崇圣摆了摆手：“我知道他有官面儿背景——津海府六曹之一的李功曹，是李世迁的长子。”
所以说巧了么！
鹏海帮背后的靠山，就是那李功曹。
石崇圣已经薅了那李功曹一次，再薅一薅也无妨嘛。
他说：“咱们在津东发展，就必须踏过李世迁这一关，不管他多厉害。多的你不必想，只管去做，我自有计较。”
石山轻轻吐出口气：“是，圣哥儿。”
他两个边说边走，到了前庭；见门外路边，张撇子正催促着人卸货——两辆板车停在法坛门前，车上米面肉蔬俱全。
张撇子购买生活物资回来了。
他见着石崇圣和石山，便几步进来，一边儿吆喝着那些小厮将米面肉蔬送去厨房，一边儿对石崇圣道：“大师兄，粮、肉又涨价了！”
石山皱眉，道：“又涨价？”
张撇子说：“黑了心呗！”
他说：“粮店的老板、肉铺的屠夫，都说李家的铺子涨价了，他们也得跟着涨。”
石崇圣一听，嘴角便闪过一抹冷笑。
土豪劣绅，古往今来，无外皆是如此。
米面肉蔬涨价都不算什么，草菅人命对他们来说都是跟吃饭喝水一般无二。
便说法坛的弟子之中，就有不少这样的例子——比如某个法坛弟兄，因为家中良田被豪绅看上，竟直接炮制了一份莫须有的借据，硬说他借了豪绅的钱，要他拿地来抵！
若非有人提醒，他灵醒了一下，忙不迭加入了弘义会津东法坛，勉强有了这么个靠山，那豪绅不愿招惹弘义会，放弃了；否则必定家破人亡。
像李世迁这样的，津东第一豪绅，大概是个什么货色，不须想，动动脚趾头都能知道。
所以对这种货色下手，是不需要有半点心理负担的。
便这里站在门边，看着小厮一趟趟将米面肉蔬搬进法坛，石崇圣心思悠悠，已经在盘算着怎么搞定那李世迁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有呼声：“弘义会津东法坛大师兄石崇圣？！”
石崇圣闻声抬头，见远处两道人影大步流星而来。
这一看，石崇圣眼睛便是一眯！
气势汹汹啊！
石山和张撇子亦齐刷刷迎声张望。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上午在鹏海楼掺和一手，又迅速放手离去的镇武司二人——老阎、小陆！
这两人及近，距离丈余站定。
两人都把眼睛落在石崇圣身上，第一眼看的是石崇圣光溜溜的头——这颗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的脑袋，着实引人瞩目。
“你，就是石崇圣？”
开口的是提剑的老阎。
语气颇是有些高高在上。
没等石崇圣回答，旁边的小陆拈着自己的八字须，笑道：“如此光亮一颗脑袋，必是石崇圣无疑。”
分明带着调侃。
石崇圣心下不愉，神色却淡然：“你二位又是何人？”
那八字须的小陆便道：“镇武司陆小飞。”
老阎上上下下打量着石崇圣，淡淡说道：“阎铁山。”
镇武司？
石山和张撇子俱是瞳孔一缩！
石崇圣则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原来是镇武司的——大人！”
他作状还拱了拱手。
“不知两位到此，寻我何事？”
他说：“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犯过镇武司的法。”
阎铁山笑了，这笑容，带着些趣色：“当着我们的面，你还神色岿然，倒是好胆——难怪敢撺掇曹震天对机械圣堂下手！”
此言一出，石山和张撇子立时绷紧了身躯，两双眼睛死死的盯住阎铁山和陆小飞。只消这两人敢动手，他们就毫不犹豫的还击——管你什么狗屁镇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