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破门
曾经名声显赫、传承百年的融和山庄,如今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山庄深处,所有核心嫡系成员紧闭门户,龟缩在最内层的防御阵法中,对外界的动荡不再理会。
外部两层区域早已被废弃,任由人肆意横行,毫无反抗。
临行前,丘崇谟曾告诫族中亲属:“此行若成,丘氏一族将脱胎换骨;若败,则万劫不复。”
如今山庄主殿中的魂灯已然熄灭,丘崇谟的宿命显然已定。
整个山庄的大阵全面开启,弥漫出的浓重雾气宛如一道天堑,隔绝了内外的联系。
山庄外何希言、钱元达和陈宗礼三人静静站立,目光凝重地看着前方逐渐升腾的雾气。
他们身后,是县衙最后能调动的兵力,一些有修为的小吏和平日里负责看管码头的兵卒。
这些人的实力虽然实力低微,但是现在的融和山庄只剩下几个炼气初期,足够镇压他们了。
钱元达眉头紧锁,低声道:
“这是融和山庄的清虚岚烟大阵,模仿游云棋盘和映雪长刀而设,既可蒙蔽感知,还有一定反击之力。“
何希言不语,目光冰冷地扫视远处浓雾。
他右手缠着厚厚的白纱,隐约可见鲜血浸透了几层纱布,显得触目惊心。
指尖微微颤抖,伤口似乎还未愈合,阵阵疼痛使他的手腕略显僵硬。
他依旧从容地抽出一把长刀,这刀通体修长,刀身四尺有余,刀锋如寒冰般闪着冷冽光芒,名为映雪。
刀身宛如初冬积雪,细纹如冰雪天成,刀光闪时,雪白与雾气相和,如雪花飞舞,寒冷而致命。
丘崇谟的死不仅断绝了刀与他之间的灵性联系,更在最后一战中重创了这件灵器的灵魂。
刀中的灵性因受创而陷入沉寂,它的傲气与力量暂时被压制。
正是这种灵性上的伤痕,使得映雪长刀不得不屈从于何希言的掌控,尽管它本能地抗拒着。
何希言将法力注入其中,一刀劈下,雾气如潮水般向两旁退散。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的山庄显露真容。
围墙高耸,墙头覆着黑瓦,墙基用青石垒砌,沉稳厚重。
正门上方悬着一方漆金匾额,上书光前裕后四字。
一群人走进庄园内,只见其中飞檐翘角,楼阁如林。
庄园内灵木遍植,树龄皆过百年。
有的树上挂着色彩斑斓的灵果,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那些灵果虽小,但灵气充沛。
陈宗礼目光炙热,盯着那些灵果,眼中十分火热,甚至一时间控制不住心神,根根尖刺从眼睑下突出。
他本就对此道情有独钟,平日里大部分的俸禄都用来购买各种水土灵物,今天见到如此规模的灵植,心中自然无法平静。
正当陈宗礼动念之时,何希言已经先一步发话。
他扬起映雪长刀,声音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都出来吧,丘崇谟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在庄园中回响,字字如钟,传遍每个角落。
这是一个玄冥宗传承的小技巧——啸法,正所谓咏啸长吟,颐性养寿,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了。
“游云棋盘、映雪长刀俱在我手,若想再战,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这一声宣告仿佛击中了山庄内所有人的心。四处的楼阁、亭台,甚至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角落,忽然冒出一群瑟瑟发抖的身影。
他们手中握着各种法器,有些是护身的符篆,有些是闪烁着灵光的玉佩。
可这些人的神情却满是恐惧与犹疑,融和山庄最后的防线,在何希言的映雪刀面前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何希言那一刀,既斩碎了清虚岚烟大阵,也斩碎了他们的抵抗意志。
“是……映雪……”
这些融和山庄的核心嫡系此刻终于明白,他们赖以为傲的两件至宝,已经落入了何希言的手中。
被他们视为支柱的丘氏三雄,肯定也已经不在了。
“放下武器!”
钱元达突然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钱元达的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余孽,确认他们没有反击的勇气,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抵抗,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
钱元达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慑和劝告。
面前的人面面相觑,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放下手中的法器,脸上满是绝望与无奈。
曾经辉煌的融和山庄,如今竟会沦落至此。可他们也明白,眼前的局势已无可挽回。
丘崇谟已死,何希言手握映雪长刀,山庄不可能再撑得住。
“很好。”
何希言目光扫过那些放下武器的人,心中已有了定数。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那些小吏和兵卒举起钢弩,将山庄团团包围。
“从今天起,融和山庄不再存在。”
何希言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空气中弥漫的寒意仿佛落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头,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炼气期以上的,都出来罢。”
陈宗礼轻声开口,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余孽听到这句话时,脸色骤变。
融和山庄有名的炼气修士,都被何希言斩杀了。
剩下几个炼气初期,此刻在已算中坚力量,如今被直接点名,显然是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陈宗手中掏出一根长链,这是缚虎铜锁,县衙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法器。
当年炼气五层的褚酒被这么一捆,也无法动弹。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群中传来一阵波动。
一道身影猛然从人群中跃出,浑身泛起斑斓的虎纹,显然是强行催动了玄珠。
他的动作极快,足尖轻轻一点地,便腾空而起,想要借着混乱逃离。
此人名为丘崇仁,年龄比丘崇谟还要大一些,是现在融和山庄余孽修为最高者。
眼见山庄倾覆,心知大势已去,他想趁乱逃走,苟且偷生。
就在丘崇仁刚跃至半空的瞬间,何希言的手指微动,一道赤芒如惊鸿般从他指尖掠出,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来不及反应。
“嘶——!”
离光箭划破长空,瞬间追上了那正在半空中的身影。
那丘崇仁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赤芒已然轰然炸开,化作漫天火光,将他彻底吞噬。
火光冲天而起,随即化作无数火星四散飘落。
待得烟消云散,半空中已然空无一物。那想要逃走的丘崇仁已然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只余几片破碎的衣襟,在空中缓缓飘落,孤零零地坠向地面。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那些原本还抱着几分侥幸的融和山庄弟子,此刻见到丘崇仁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何希言当场斩杀,所有人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逃?不可能。反抗?那是自寻死路。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何希言利用身体里面残存的南斗星力,加持这下才有这威力大到夸张的离光箭。
若是现在让何希言再来一手,也是不行的,只是吓唬这些人已经足够了。
陈宗礼冷哼一声,手中的缚虎铜锁发出沉闷的声响,对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发出无声的警告。
这时钱元达站了出来,语气阴冷,眼中透着一丝不屑与威胁。
“丘崇谟、丘崇岳、丘崇瑾、孔远庭、吴瑞峰五人冲击县衙,谋害县丞,意图造反,罪当诛杀九族。”
他的声音如寒冰般刺入每个人的心脏,融和山庄余孽们听到这句话,心底的恐惧感无限放大。诛杀九族……那意味着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亲友,全都会因此而殃及。
钱元达的目光冷冷扫过这些人,看着他们的神色逐渐由恐惧转为绝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残忍的笑意。
当了几十年县尉,他知道,这一击足以摧毁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就在这时,何希言缓缓开口:
“但是,我想给你们一次机会。”
“只要你们互相告发,证明自己无罪,留有清白之身的人,就发配边疆,留你们一条性命。”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彼此间的信任瞬间瓦解。
“告发……”
有人低声重复着何希言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意味着,只要他们能揭露其他人的罪证,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而那些真正参与了谋反,或者有嫌疑的人,必将被清算。
这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割裂了融和山庄最后的团结。
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一个人都在思索、权衡,谁是可以被出卖的对象,谁又是可以牺牲的棋子。
原本的亲族,此刻却成了彼此最大的危险。
“你们自己决定吧。”
何希言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中没有半点波动。
陈宗礼手中的缚虎铜锁轻轻一甩,锁链发出令人不安的响声,提醒着时间不多了。
钱元达则站在一旁,握紧了镇戎石矛,静静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任何人面对生死的抉择,都无法保持冷静。
终于,有人站了出来。
“是他!”
一个没有修为的吴姓中年人颤抖着指向旁边一名修士,声音尖利而恐惧,
“他曾与丘崇谟密谋,计划袭击县丞,他是主犯之一!”
被指认的修士脸色骤然大变,怒吼着想要反驳:“你胡说!你也是共犯,怎么敢——”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数道目光已经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更多的人开始站出来,指责、告发,场面迅速失控。
融和山庄最后的秩序彻底崩溃,所有人都在争相告发,为了求得一线生机,甚至不惜出卖昔日的亲族。
陈宗礼站了出来,脸上的冷笑渐渐扩大,最终定格在几名被指认的修士身上。
“孔年,感窍修士,以活婴炼制玄珠,罪大恶极,死罪!”
陈宗礼的声音如雷霆般在庄园中回荡,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颤。
被点名的孔年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再无生路,颤抖着想要为自己辩解,然而何希言懒得听他辩解,直接一刀就把他首级给斩了下来。
陈宗礼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县尉,是因为他当年在府上求学之时,被奖励了「正心听」的玄珠。
古时公卿听讼断狱,都要在棘木之下,所以又被听讼之地,又被称为棘木之下。
这「正心听」便是以虞国大理寺百年棘木为主料,取子时月华浸润三载,辅以玄玉为引。
「正心听」不仅能助人明察秋毫,更能增益一切木德之术。
可察人心真伪,辨善恶忠奸。
「正心听」发动之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出,一个又一个的首级被斩下。
剩下一些罪不至死之人,钱元达下令,身后的兵卒立刻上前,将那些罪犯押解起来。
曾经的融和山庄风光无限,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早已无人再敢提起反抗。
何希言看着这一幕,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映雪长刀轻轻一转,刀锋上的寒光映照着地上的斑斑血迹
“融和山庄到此为止。”
他低声自语,随即转身,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那里藏着融和山庄最后的秘密和财富,而现在,这一切都将属于未来的虚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