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教书,怎么成荡魔祖师了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47章 风暴

“最近有两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汇元楼内,中年汉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

“说是融和山庄私下售卖各类禁物,县丞邀各方讨之。第二件事嘛,何道长的徒弟居然是罗氏的遗孤,道长正为他讨公道呢,两边打的是天昏地暗。”

“融和山庄?私售禁物?”

旁边一名身穿粗布短衫的船夫闻言,摇了摇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和愤懑。

“嗨,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乱了。上面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哪儿敢多问?”

“可不是吗?”

另一位食客过话,眼中带着几分惊惧,声音压得更低了,

“前几日我还听说,东边慈州那边也乱成了一团,修士自立山头,连县令都给杀了几位,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你们说的这些还算轻的。”

角落里,一个青年文士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冷笑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他整理了下衣袖,神情自得。

“我从西北一路而来,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景教攻入都城的时候,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野。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几人闻言,纷纷侧目,露出几分好奇与怀疑的神色。

这个庞景,天天来汇元楼喝酒,见识虽广,却总是喜欢夸大其词,卖弄一番。

“你见识多?可你连我们县城的何道长都认不得吧!”

老者冷哼一声,显然对庞景的夸口不屑一顾。

庞景面上讪讪,虽然被戳了软肋,却不好发作。

老者的语气平静而笃定:

“再说融和山庄,丘家这些年在暗地里做的那些脏事,谁不知道?不过是藏得深些罢了。真正的大事,是现在何道长要为民除害,亦要为徒弟夺回基业。”

忽然一个食客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几分兴奋和紧张:

“我听说,何道长那个徒弟才是丘家的嫡系,丘崇谟其实是个野种。”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酒楼瞬间安静下来,几双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周围人纷纷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这惊天的爆料。

“这事儿可是从融和山庄内部传出来的。什么罗家、孔家其实都是丘家分出来的!他丘崇谟爹早年被人踢了那话,根本没法生育!他娘年轻时,和一个散修偷了汉子,才有了他!”

“我就说嘛,丘崇谟那人心狠手辣,怕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丘家血脉,所以处处心怀不轨。”

旁边有人接话,语气中充满了愤慨。

“现在想想就明白了,融和山庄这些年背地里做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估计就是为了巩固他自己的地位!”

“难怪何道长要替徒弟讨公道。”老者若有所思地说道。

庞景静静地坐在窗边,神情专注,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本青皮封面的小册子。

这册子通体泛着淡淡的灵光,显然不是凡物。

他将册子平放在膝上,微闭双眼,开始凝神调息。

随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脑海中近日日所见所闻的画面逐一浮现,缓缓注入面前的册子之中。

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了一片空白的地方。

只见那些由记忆化作的灵光在纸上流转,渐渐凝聚成形,勾勒出一幅又一幅细腻的图景。

首先显现的是瑶河县的地势全貌,蜿蜒的河道、起伏的山势、坊市的分布,无一不精确。

庞景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带着抹额的少年。

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神,也刻在了小册上。

只是这少年仿佛穿透了纸面,让庞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连忙调整心神,将这段记忆小心地梳理完整。

“有意思...“庞景睁开眼,看着册子上呈现的画面,若有所思。

通过册子的提炼,那些原本杂乱的信息此刻已然条理分明:

县衙与融和山庄的明争暗斗、那位神秘的罗氏遗孤。

每一条线索都清晰地标注在图上,彼此之间的关联也若隐若现,一切都绕不开何希言在其中的穿针引线。

“各方蠢蠢欲动,“庞景喃喃自语,“我本为记录风物而来,却不想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他合上册子,青色的灵光渐渐隐去,此刻心中已有了决断。

“看来得好好会会这位何道长了。“

融和山庄的迎客园和贸市阁已经关了几天,门庭冷清,昔日的繁华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开始,事情还只停留在瑶河县的层面。

两位县尉带队,突袭查封了几处融和山庄的财产,袭杀了数位管事。

虽然动作迅速,但所有人都预料着这不过是短暂的风波。

毕竟融和山庄在这片土地上盘根错节多年,背景深厚,岂会轻易被动摇?

尤其是丘崇谟,一直以雷厉风行、心狠手辣著称,按常理他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令人意外的是,丘崇谟这一次竟然异常冷静。

观望了几日之后,周围的势力和临近几个县的官府闻风而动,纷纷派人抢占融和山庄的地盘和产业。

那些原本依附于山庄的小家族,见风使舵,立刻倒戈,甚至有些直接联合官府。

有人猜测,是不是融和山庄内部生了变故,丘崇谟已经无力掌控局面。

更有甚者,开始怀疑那些关于丘崇谟身世的传闻。

此刻,在风暴的中心,融和山庄主楼的深处,气氛却截然不同。

一间宽敞的静室中,光线柔和,墙上一副山水云雾图卷徐徐展开。

而就在这片宁静之中,丘崇谟正盘膝坐于榻上。

若不是山庄庄主的名头在,大部分人看到他都会觉得这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保养有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生的眉目清秀,一头青丝用玉簪随意束起,几缕发丝自然垂落,透着几分慵懒随性。

身着一袭广袖锦袍,袍身以云纹暗金线细密织,衣料考究,剪裁合身。

此刻丘崇谟正浅笑着逗弄怀中的白猫,神态悠闲,丝毫不见慌张。

那猫儿通体洁白,动作轻盈。

它在丘崇谟的指间跳跃翻滚,时而舒展四肢,时而蜷缩为一团。

“庄主!”一声急促的呼唤打破了静室中的宁静。

吴瑞峰匆匆赶来,眉头紧锁,神情焦急,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急切:

“庄主,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县衙的人联合了几个家族,正在一步步逼近。我们几处重要的据点都被他们攻破,外围势力接连覆灭再不出手,恐怕……”

吴瑞峰的话未说完,便被丘崇谟抬手打断。

丘崇谟依旧低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抚过小猫的下颌,神情淡然。

“你太急了。”

“急?”

吴瑞峰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前一步,声音中透出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庄主,眼下可不是急不急的问题!整个融和山庄都已经岌岌可危,外面那些人,就等着把我们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您为什么还不出手!”

白猫轻轻跳跃着落在丘崇谟的膝上,正要绕着他的手指轻蹭时。

丘崇谟忽然抬起一手,随意一拍,猫儿瞬间化作一团云雾。

“吴瑞峰,”丘崇谟的声音虽依旧平静,但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你明白吗?风暴越大,越不能贸然行事。”

吴瑞峰闻言,神色一滞,额头上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深知丘崇谟从来不是懦弱之人。

恰恰相反,融和山庄能有今天的地位,正是靠着他雷霆手段打下的。

可眼下的局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庄主的态度,却让他越发无法理解。

“庄主,您到底在等什么?”吴瑞峰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解与焦虑。

三年前,他的儿子吴文渊和儿媳卢婉都死在了何希言手里,吴家势力一落千丈。

这仇恨如鲠在喉,让吴瑞峰每每想到便心中燃起怒火。

“何希言根本没把我们融和山庄放在眼里,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他这般猖狂?”

“这些年,你们太过放肆了。”

丘崇谟抬眼望向吴瑞峰,目光中透着难以动摇的威压。

“就算再怎么争,也不过是一滩死水里的争斗罢了。明明背后早已没有筑基修士撑腰,却还敢趁朝廷四处扩张的空隙,到处蚕食地盘,无非是借着我的威势。“

“我丘氏死了几个嫡系,也是一场劫数。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等这场风波过去,山庄也该重新整顿了。“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吴瑞峰背后一阵发凉。

自从玉锋派断了联系后,山庄各家便开始暗中寻找出路。

有的投靠了外面的势力,有的暗中蓄势,有人打起了取代丘崇谟的主意。

而今日听庄主这话的意思,与其费心思去收拾这些不安分的分支。

倒不如让他们多死一点,等风波过后,剩下的那几家,自然会老实许多。

想到这里,吴瑞峰不禁捏了把了衣袖,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庄主,您,”吴瑞峰神色一滞,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低声问道,“那何希言的事……”

丘崇谟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目光穿过窗外的云雾,看到了更远处的风起云涌。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难以动摇的自信:

“等到风暴最狂烈的时候,我自有出手之时。现在,该收的要收,该避的要避。炼气九层就敢这么张狂,想夺下融和山庄,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丘崇谟微微抬头,嘴角微微扬起,笑意浮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仇恨、纷争、阴谋,这些在他眼中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波澜。

他静静等待着风暴的最高潮,因为他知道,最终的胜者,将是那个在混乱中最冷静、最耐心的猎人。

而他,正是那个猎人。

“何希言?钱元达?不过是棋局中的几颗子罢了。”丘崇谟轻声自语,语气笃定而从容。

“只要我还在,融和山庄便不会有任何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