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威慑
“老前辈，来给我送人道关怀了？”
此时见到老司务，王和居然从心底涌起一阵欣喜。能在这群妖魔乱舞的地底下遇到一个熟人，真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
“嗯？”老司务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欣喜。“看样子你还活得不错，能从狐岭蹦跶到这儿，让我一番好找。”
枭妈妈垂下头，也是吃了一惊。
“你又是哪里来的？”
老司务瞥了它一眼，淡淡道：“占天司。”
枭妈妈的脑袋转了两圈，像是思考了一下这个名词的含义。
“不管你是哪儿来的，离这脑袋远点。”
老司务摇摇头：“这可和你没关系。”
王和看到枭妈妈的耳羽竖了起来，她的声音一下冷了下去：“你试试？”
“啊？”老司务眉毛一撇。“你又是哪儿来的野鸟？”
枭妈妈眼神染了一层戾气，翅膀一张，眼看就要发作。
这时，沈王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远远看过来了。
“让他们走。”
他说道。语气不容置辩。
本来这边的动静不是很大。他这一说，一下子，周围一圈妖怪都看过来了。
小妖怪倒还好，那几个大妖怪都修行了上千年，自然而然地有一种境界上的压迫感。
王和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冒汗，老司务却还是泰然自若。
左边的大猪妖问道：“哈，沈王爷，这小子身上的味道可不一般。”
它的大脑袋靠过来，猪鼻子嗅了嗅。
“果然，这倒是难得一见。在这底下呆久了，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东西了。卜天子！”
大猪妖的话一出，全场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枭妈妈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它尖声叫道：“卜天子？早知道我把他留着，自个尝尝！”
沈王爷的红眼睛流露出一丝愠怒，一挥手。
“袁司务，别让他在这边碍事。把他带走。”
可是老司务一甩袖子，居然席地坐下来了。
“走什么？待会不还要分宝贝？”
“什么意思？”
沈王爷听了一愣。
“老夫也听说，这庚申望日的帝流浆是好东西，自然要见识一下。你们要利用人家，不给点好处？”
几个妖怪不满地喊出了声：“你也想要？”
老司务拍拍王和的脑袋。“沈王爷，你们摆了占天司一道。主司很不高兴。”
沈王爷道：“你们办你们的事，我们办我们的事，两不相干。”
老司务道：“你如果痛痛快快把他杀了，我们当然没二话。如今你们把他囚禁着，等着我们把无字旨送来，当然和我们相干了——我们是要给卜天子旨，而不是给你和方郡守！要是事情传到老天子那儿，可又要说我们占天司不守规矩了。”
沈王爷眼微眯：“这些事，待会再说。”
老司务坦然道：“当然。眼下，我先要给这个在底下遭了罪的娃娃，要一份帝流浆。”
沈王爷没继续接话。一旁围着的几个大妖怪神色相当不满，喘声叫声隐隐传来。
大猪妖道：“老头，我在这底下呆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给外人分过一杯羹。十个妖司，上万妖怪，自己分尚且不够，那还有你们的份。”
这些妖怪的妖力或多或少地散发出来，杀气腾腾，直逼王和和老司务。
老司务看向王和：“你的旨呢？”
王和有些愕然。他心念一动，那无字旨自行冒出来。
众目睽睽下，老司务把这无字旨高高举起。
“众妖听旨！”
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大妖皱眉，小妖迷惑，连沈王爷都好像有些紧张。
王和也吓了一跳。他从没想过还能给妖怪下旨的。
老司务道：“大罗卜天子，要分你们一道帝流浆。哪个有异议的，出来答话！”
听了他的话，众妖面面相觑。
几个大妖的脸都拉下来了，却没有一个带头说话的。
平日颐指气使的半仙，此时却畏畏缩缩，不知在犹豫些什么。
隔着面具，王和看不清沈王爷的表情，但是能看到他的眼睛在和老司务对视。
“袁司务，你是在要挟我们？”
老司务道：“我就这么一说，决定权嘛，肯定在他自己身上。”
他把无字旨又放回王和旁边，道：“大罗律上明着写了，凡是害人性命的妖，都处极刑。只是老皇帝中邪后，把六郡的几个大宗门迁走，大罗律在这边没那么灵了，才让妖怪猖獗起来。这边有几个妖怪是干净的？要是一道旨发出去，天下宗门云集响应，自然有义士出手。”
王和道：“您老要是早点和我说这回事，我也不至于在底下受气。”
老司务摇摇头：“我替你说，我还能全身而退，要是你自己说了，不当场给你吃了，都是它们有良心。”
沈王爷道：“十位主司，分是不分，分谁的部分，你们自行商议吧。”
他轻飘飘一说，决定权传到几个大妖手上。
大猪妖道：“商议什么？商议了反而伤和气。一司分他一缕，自然分出一盏。”
大狐妖却是摇头：“十缕可凑不出一盏！”
大猪妖道：“那当然还是论功行赏，按比例出。”
他们那边争来争去，一丝一毫也不肯相让。
老司务笑了笑，低头打量起王和来。
“说实话，我可是半点看不出来，你是吃了消魂丹的人。”
王和道：“吃与不吃，现在也没区别了。人家取了我的身子，还要用我的旨呢。”
老司务点点头：“对。你也终于明白了？你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十死无生了。”
王和盯着他：“老前辈，这你不该救救我？”
老司务道：“你也想我和我爹一个下场？”
王和道：“那当然不至于。你要知道，眼下我可还有一层优势。”
老司务道：“什么？”
王和道：“沈王爷虽然弄巧成拙，但是却把老皇帝瞒过去了。也就是说，现在只要我的无字旨没有发出去，那对老皇帝而言，我现在就是不折不扣的死人。你们占天司十年一卜，那我可是有整整十年来做准备。这可是前十四个卜天子都没有的大优势！”
老司务点点头：“这一点倒是确实。但我担心，你恐怕没有这十年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