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郡主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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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坑爹可以,注意尺度3

盛世下的汴梁是嘈杂与绮丽的岐国都城,入夜后没有宵禁,更是比白日还要繁华快活。快到惠济河时,庞大的楼船已经显现了,欢歌笑语的声音不断飘来。他们三人结伴而行,陆万嫌突然胸腔升起一股诗意。

她感慨地看着前方,吟诗道:“落日照楼船,钱要全花完。若留一个子,就是王八蛋。”

“好诗!好诗!说掏空就掏空,钱袋里一个子都不能留!”

翟不缚专业捧场,随后也感慨了起来:“喂,自从你们进了官场,咱们三个就好久没有这样走在一起了。还记得之前有人误传,说我们感情混乱,走在一起,每个人都像是另外两个的第三者,分不清到底是谁绿了谁。”

陆万嫌翻了个白眼:“翟不缚,你如果不会说话,就请闭嘴。”

翟不缚明显觉得自己很会说话,所以继续说道:“更有甚者,说缪临喜欢我,所以才违背诸多原则和我们共同出入。我当时就找人把传谣者打了,小爷我可是喜欢女人的!”

陆万嫌道:“那你可太厉害了。”

翟不缚点头:“必须的啊。”

缪临走在最左侧,夜风吹来,陆万嫌的发丝偶尔扫在他的下颚,有些痒,只要再多离她半步远,或者伸手拨开头发,就能制止住这痒,可缪临不知为何,却没有这样做。

“缪大人,春风得意楼你去过吗?”陆万嫌突然侧头,眼睛在落日的映衬下非常晶亮。

“不曾去过。”他道。

陆万嫌嘴角一斜,介绍起来:“春风得意楼呢,建造在船上,今夜驶出,明早靠岸,沿途可以观赏汴梁的夜景,走特别路线的话,还能看到漫天星斗。只是……”

她单眨了一下右眼,意有所指道:“你夜不归宿,能行吗?”

出来玩一夜,听曲看舞,酒醉谈心,搂着小娘子睡睡觉也算是正常事。

她的问题有些恶意,也有些刁难。

缪临若说“不行”,怂;说“行”,又显轻浮。

翟不缚插嘴解围道:“肯定不行啊。没关系,等后半夜,我安排一艘小船,载你回岸上。”

他们都知道,缪临身上背的是缪家六世清名,做同窗时走得近些,也算是学子间的情谊深厚,他爹说不得什么,可自从缪临进了官场,繁忙得很少再见,此番相遇,再和他们一起胡闹的话,恐怕回去就得罚跪祠堂。

“我没有夜不归宿过,但今夜可以破例。”

缪临的语气特别正经,仿佛和那些腌渍事划开了距离。

陆万嫌心头痒痒,还是没控制住问出了心声:“破例的理由呢?该不会是为了我吧?”

缪临看向她,犹豫了一下,像是临时变换了说辞:“不便扫兴而已。”

陆万嫌嗯了一声。

“算你识时务。我告诉你啊,异域歌舞是楼船里最大的卖点,不仅是花魁娘子,连舞女都个顶个的撩人,你这回一定要好好欣赏。”

“那稍后就要劳烦陆典簿一一为我讲解其中玄妙了。”

可以,很好,这很缪临。

只用两三句话,就把想要搞事的陆万嫌牵着鼻子引做了导游。

“对了,忘了问你,你晕船吗?”陆万嫌光顾着说话,没看清脚下,一个不慎就要扑向前方。

翟不缚眼疾手快想要拉住阿嫌,可缪临出手比他更快一些,他不仅抓住了阿嫌的胳膊,阿嫌被拽着一旋身,还和他面对面了。

咦?这是什么奇怪的气氛?

翟不缚摸了摸下巴,恍惚间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缪临很少和陆万嫌面对面离得这么近,因为这不合礼法,陆万嫌也很及时地退了一步,重新站稳。

晕船,对于缪临来说是不会的,但方才传入鼻腔中的那一股与众不同的少女香气,倒是让他觉得有点晕。

陆万嫌尴尬地要死,恨不得捶爆自己的脑壳,要捶不捶之际,只听见身后悠悠传来了一声:

“缪大人。”

三人一齐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马车停在路上,窗帘并未拉起,从里面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缪大人成日和这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就不怕辱没了缪氏门楣?”

翟不缚瞬间怒上眉山,指着马车跳脚大骂:“谁啊你?有本事下车来!钻在里面乱放什么臭屁呢!就不怕小爷我拆了你的车——”

翟不缚有冲上去拆车的势头,缪临却伸手拦住。

他不疾不徐地回应起车内人:“只要君子持身端正,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阁下不必为我多虑。”

车内人笑了两声,语气依旧缓慢,仿佛大病之后,提不起什么力气。

“缪大人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心,在下佩服。”接着,那人又命车夫继续行进,“走吧。”

看着马车慢慢驶离,翟不缚双眼充满火气,恨不得追上去卸了他的车轮子。

陆万嫌却在这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认识他啊?”翟不缚问。

陆万嫌苦笑着揉了揉眉心,道:“马车里面是徐庚寅,传言和我有一腿。”

“有他姥姥个大鸡腿啊!”翟不缚骂完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眼光没那么差吧?”

翟不缚发出了疑问三连。

陆万嫌耸耸肩,歪了下头,头上一枚比较朴素的簪缨摇曳了起来:“不仅你不知道,我也是听了传闻才知道的。”

“哦。”翟不缚点点头。

不过还没过片刻,他马上反应过来,又高声发问:“不对啊,你跟他没一腿的话,怎么可能光听声音就能认出来?”

闻言,缪临也立即抬眼看向了她。

——翟不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吃错药了吗?!

他们两个都看着她,仿佛在等着她交代。尤其是缪临,那脸色就好像被人下套一夜输光了所有家产的富商一般。

陆万嫌有点汗颜,戏本子里被夫君当场抓奸的戏码估计都不会有现在的气氛诡异。

她尬笑一声,辩解道:“徐庚寅的声音听上去中气不足,定是肾亏无疑,这么有特色的,听过一次就不会忘了啊。”

这样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翟不缚和缪临这才继续朝前走。

陆万嫌几步跟上,只听翟不缚边走边抱怨:“现在汴梁这些闲人,就爱嚼舌根,恨不得编排你的男人有三千万,走到哪里都能碰见。”

“没办法没办法,天妒英才嘛。这点非议,我承担得起。”

“可徐庚寅方才说你是淤泥,你怎么不打他?”

陆万嫌简直服了:“翟不缚,我看你真的是脑子不好,咱俩今天家仆护卫一个都没带,他可是领军打过仗的,在战场上长枪穿人头,就跟穿糖葫芦一样,你打得过吗?”

翟不缚瞪大双眼:“肾亏的人还能这么牛批?”

陆万嫌:“……”

前几年徐庚寅确实比较牛批,但自从一次兵败,他重伤退了下来,就一直休养至今,没能恢复往日神采。

陆万嫌张口胡诌他肾亏,没想到翟不缚却放不过这个梗了。

翟不缚不甘心认怂,指着缪临说:“但我觉得缪临打得过。他文武双全,在汴梁有谁不知?”

陆万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翟不缚,如果条件允许,她其实更想用手指去搅一搅翟不缚的脑浆:“那咱俩每次和别人找茬掐架时,缪临出过手吗?”

翟不缚想了想。

好像缪临从来都是作壁上观,从不引战,也不参战。

记得太学时期,有一回他遇上了硬骨头,即使有阿嫌出手相帮,他也落了下风。那时,缪临就在现场,他纹丝不动,眼睁睁看着阿嫌挂彩,看着他被对方打得掉了裤子……

唉,往事不堪回首。

翟不缚摇了摇头。

陆万嫌像摸狗头一样,轻轻拍了拍翟不缚的头:“这就对了嘛。在汴梁做纨绔,总要有点演技傍身,该横的时候要横,该怂的时候也要怂,聪明人不要当场硬干,要学会在背后放冷箭。”

她对着缪临一挑眉:“缪大人,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缪临目视前方,一派淡然:“我不是聪明人,我听不懂。”

陆万嫌和翟不缚不由自主地对视了一下,纷纷咽下喉中的血。

——喂,你可是礼乐射御书数六门功课门门考第一的人,说自己不是聪明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还有,你从不扯谎的人设,还能不能立稳了?!

三人来得及时,再过半炷香的时间,楼船就要开了。

翟不缚推开眼前的闲杂人等们,大大咧咧地进了春风得意楼的大厅,那走路的狂放姿势,简直是六亲不认。

也不知是何吉日,今夜客人竟如此之多,大厅里坐得满满当当。楼上的包房雅间,也传来热闹的响动。

陆万嫌环顾了一下,最终走到了临窗的座位,踢了一下桌角,命令道:“起开,我要坐这里。”

那桌客人也来头不小,穿金戴银的,一个人就搂了两个小娘子,看上去就不太好惹。

许是在漂亮小娘子面前被拂了面子,那客人不甘心地一拍桌,刚要站起身来骂,翟不缚一个箭步近了他身,大手微微一压,就把他的脸按在了桌上。

“没听见郡主让你起开吗?你要是耳背,我就帮你通通。”

他拾起桌上一根筷子,正要往那男客的耳朵眼儿里戳。

这时,掌柜的一通小跑,过来阻止。

“原来是惜缘郡主和翟公子啊,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掌柜的点头哈腰,满脸都是讨好和畏惧的神色。

他吞了吞口水,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道:“郡主,我们这有上等包房,是专门给您预留的。”

陆万嫌掀起衣摆,坐在了桌旁:“不必,就这了,风水好。”

掌柜的赶紧用袖子擦拭桌子,抱走了碗碟残羹,并推了推那位仍撅着腚被压在桌上的男客:“快快,赶紧让开,这可是惜缘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