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追至
十几息的功夫后，林佩佩挥剑的凌厉之势稍缓。
她回头看了一眼，雷彦文手中昭阳镜表面点点灵光汇聚，即刻就要发动，于是且战且退，往李峪两人身边靠去。
下一刻，一道炽红灵光从昭阳镜中射出，林佩佩脚尖点地，飞身而起，落在李峪身旁。
雷彦文吃力地操控着昭阳镜，微微偏转，横扫一片，这些妖物被昭阳镜照过，灰飞烟灭，弥漫出丝丝焦糊气味。
他咬牙道：“林师妹，你快打坐恢复法力。李师弟，你还要多久？这件法器消耗法力太甚，真真是杀鸡用牛刀，我却坚持不了太久。”
李峪不答，全神贯注地启动水云旗。
心中暗叹：“太慢了！以此地气候，想要聚拢云气，何其难也！”
林佩佩不得不中止打坐，重新拔剑，斩了两只冲来的妖物。
“师弟......”
她回眸，忽然感到鼻尖有一抹凉意。
抬头望去，淅淅沥沥的雨丝，斜洒地飘然落下。
水云旗表面，灵光越来越盛，天边竟忽地传来一道雷声。
那断断续续的雨丝，已经叫这些村民心生恐惧，避之如蛇蝎，尖叫着往后退去。
只几息功夫过后，雨势骤然变大，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村民身上，张张人皮被打湿，变得软塌塌的，倒在地上，面目趋于模糊，尖叫之声亦逐渐平息，最后只听得见雨声。
这些田木村的村民们在苦苦捱了两年大旱后，终于求来了雨，只是或许已经太迟了。
雷彦文和林佩佩松了一口气，互看一眼，默然无语。
一条条从人皮中滑出的肥硕蚕躯在雨中扭动，画面令人恶心。
林佩佩看不过眼，提剑上前，一一结果了。
雨水浸湿地面，从高坡顺势流下，小小洼地蓄满了水，各处枯井中水位见涨。
李峪停下挥舞手中的水云旗，望天道：“这方圆百里仅存的一些水气云气，都被召来，化作降雨。此后一段时间，只怕旱灾更甚。”
“师弟，那幕后主使......”
“这些人皮蚕如此孱弱，寻常雨水就可消灭，我想那幕后之人，大概修为境界也高不到哪里去。我有一法，可以追踪他的去处，你们先把这些蚕处理掉了，我有了发现，以传音符联系你们。”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李峪点点头，只身来到村口水井。
他掐了一个法决，唤出三条水螭，跃入水井之中，分三个方向，各自游去。
又捏了个水镜术，一分为三，映出三条水螭所见的画面。
不多时。
李峪眼前一亮，却见其中一条水螭，寻到了一处地下洞窟。
岸上有供桌、蒲团，凿开的洞壁，蚕丝密布，遍地蚕蛹，地面血迹斑斑、已经干涸。
虽然人去楼空，但大抵是跑不了多远的。
李峪调转其余两头水螭的方向，顺着这条水道，继续追查下去。
......
田木村偏西北十余里地，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山，几块巨岩荒草掩盖下，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洞窟。
月色皎洁，照得大地通明。
忽然那荒草被拨动几下，从中探出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
黄育生口中骂骂咧咧，双手撑地，费了好大力气，才从不大的洞口里钻出来，摔了个狗啃屎。
拍拍屁股爬起来，又从洞中吭哧吭哧地取出一样东西，捧在怀中。
转身欲走，撞上一个青袍身影，在月下一脸淡然地看着他。
“是你！......你怎么追上来的？”黄育生脸色一变，转而苦笑一声，低声喃喃：“仙家手段，果然厉害，我该想到的。只可惜我没入道，否则......可恨！可恨！”
李峪面露沉吟，低着头没有说话。
黄育生本来已经心思熄灭，束手就擒。可越想越不甘，看了李峪一眼，一咬牙跪了下来：“仙师，我是有苦衷的！”
李峪这才抬起头来，投来一个淡漠的眼神：“你杀了全村的人，还有什么苦衷？”
“冤枉啊仙师，人不是我杀的！这两年大旱，好多人饿死，渴死，活不下去啦！我将他们制成人皮，只要不碰水，就永远保留着生前的一丝回忆和情感，仙师明鉴，这是杀人吗？这是赐他们长生啊！”
“这般长生法，你自己怎么不用啊？”
“我......”黄育生语塞。
“你明知道这是魔道邪法，还以此法戕害百姓，可斩。”
“戕害百姓？......那么多百姓死在道旁时，可不见你们这些仙师大义凛然地现身，出手相救啊？”
黄育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嗤笑一声。
“不公平......实在不公平。为什么你们有修仙资质，就可以追求长生，我有修魔资质，同样追求长生，却为你们所不容？你有多想要长生，应该就懂我有多想要长生，谁不想要长生？！”
“我来这里，不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
李峪看着状若疯狂的黄育生，表情古井无波。
黄育生冷笑：“呵呵，我还以为，你和别的那些个仙师不一样。我错了，你们一个样。虚伪！”
“听着，我问你答。若答得好，我可以考虑将你活着押回宗门。若敢隐瞒欺骗，就地正法。”
黄育生听到“就地正法”四个字，浑身战栗，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声音嘶哑道：“我若被押去你们宗门，可有活路？”
“你答还是不答？”
黄育生咬牙：“......我答。”
“你怀中抱着的，是何物？”
“......天君的塑像。”
“是那‘黄极蚕母救苦天君’？”
黄育生沉默了会儿，微微点头。
“是它，要你杀了这些村民？”
黄育生语气低沉：“天君要源源不断的凡人精血供养......才肯予我功法。”
李峪一愣：“什么功法？”
“《黄极蚕蜕往生经》。”
李峪看了一眼他身后包裹，一招手，将其唤来。
在里面找到了这本《黄极蚕蜕往生经》，翻开来看，全是各处关窍如何运转的直白描述。
虽不知原文道意，但见字字句句，要采尸气、阴气、地气、煞气入体，摆明是一部魔道功法。
“你无修行资质，要这魔道功法做甚？”
“我黄育生虽然没有修仙资质，却有上等的修魔资质......仙师连这一点都不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