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吊死鬼（上）
剑诀，
赵天师一挥手，脑袋就高高飞起。
鲜红色的血溅在堂前一张黑白的山水画上，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滚落石阶，一直滚到董员外家的花园中去。
周围响起惊呼的声音以及椅桌挪动的声音，来自于董员外的家眷以及仆人，他们看着那死人，脸色苍白。
“赵天师，你这是……”董员外也是大惊失色。
董员外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身上披金戴银。他此刻已没了往日的稳重，手在颤抖，指着地上的无头尸。
“此管事，乃是一画皮妖伪装。员外家近日频繁有人暴毙，官府却查不出原因，便是这画皮妖贪食阳气，从中搞鬼所致。贫道上门，就是为了诛杀这画皮妖。”
当着众人的面杀死了一个人，可是赵天师的神色冷静从容，仿佛什么也没做一般向着众人解释。
被赵天师杀死的，是一中年男人，穿着管事的衣服。
凝视着地上的尸体，董员外脸上却是半信半疑。“徐管事跟我二十余年，其忠心天地可鉴，怎会是画皮妖！”
董员外家中，频繁有人暴毙，已经有一十三人。
报官、请道士做法，都找不出原因。
听闻隔壁县有一个法力通天的正一道天师，于是就花重金请上门，只为家中不再有人无缘无故地死去了。
可是天师刚刚上门，只说了两句，茶还没凉，就突然动手杀了一人，还是他的心腹，这换谁来都无法接受。
“老爷，快看。”这时，他家中小妾发出一声惊呼。
董员外闻言看了过去，神色微微一变。
原来，他看见无首尸体的腿上，竟穿着一只绣花鞋。
这是一只大红色的绣花鞋，绣着一朵舒展的石榴花。
这徐管事乃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那绣花鞋却是女子的三寸金莲，大小差距巨大，不知如何能穿得进去。
而且绣花鞋，只穿着左边的一只。
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平日做派正常，为何偷偷地穿着绣花鞋？而且还只穿着一只？
颇为离奇的一幕，落在董员外眼中，顿时一头雾水。
忽的想起，家中暴毙那么些人，他一阵的毛骨悚然。
“这绣花鞋，才是画皮妖的本体，是员外家近日的动荡之源。”瞧见董员外惊慌失措的模样，赵天师双手并拢在身前，简单地解释了原因。
这句话无疑让紧张的心情平静了许多，董员外心中虽然还有疑虑，此刻却是感激地道谢。“多谢天师解惑。”
廊下，
赵天师的三个弟子，神色平静地站在那边。
他们瞧见自家的师傅杀人，却不吃惊，因为赵天师做法事的时候，没少以除妖的名义杀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人头就滚到自己旁边，赵世观望着眼前这一幕，小声地和师兄弟说。“那绣花鞋，是师傅给他穿上去的吧。”
另一个师兄微微点了点头。“师傅倒是教过我们，怎么给男人的脚穿上绣花鞋，原来是用在这种时候。”
陈子云站在旁边，却没有开口。
他的目光，只是盯着那一只绣花鞋，神色有些复杂。
“为何只有一只绣花鞋呢？”他有些疑惑。
陈子云已懂法术，所以把地上那具尸体，是当成真的被画皮妖附身的人来看的。
鞋子，向来是一双，没有一只的道理。
若那绣花鞋，是画皮妖的本体，应是一双。
徐管事应该穿着一双绣花鞋，而不是一只绣花鞋。
另一只去哪了。
找到家中动荡的原因，董员外也是不敢怠慢，生怕自己处理的慢了家中还有人会死。他连忙命人。“来人，把徐管事脚上的绣花鞋脱下来，拿下去焚烧。”
“且慢！”
眼前有下人去抓那只绣花鞋，赵天师连忙开口阻止了他。“眼下，这画皮妖已经有一定道行，就算烧了鞋子也无济于事。需要贫道来做一场法事。不然就算烧了，或许过几天，恐怕会在其他人的脚上发现这绣花鞋。”
这句带着警告的话一出，董员外家的人噤若寒蝉。
毕竟谁也不想一觉醒来，脚上穿着绣花鞋，于是无人敢再去碰那鞋子了。
董员外听罢，却也听出天师的法事，是话中有话。
他连忙让下人把钱拿上来。
“天师，这七百两银子，不成敬意。”董员外语重心长地说。“还请一定把这邪魔诛杀，还我家一个安宁。”
本来登门，提前说好的是五百两，但是想到还要做法事，董员外临时添了两百两，一次性就拿出七百两银子。
赵天师冷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善！”
跟董员外家的人交代了做法事需要的内容，以及要在那里进行法事，接着就有人上来清理徐管事的尸体。
赵天师自己把那绣花鞋拿下来，然后走到弟子旁边。
“我下午要在董员外家的灵堂做法事，你们三个提前钻进棺材里，在我做法事的时候，弄出动静来，威慑董家的人，方便我开好价。”
赵天师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走到了几个弟子的旁边，压低声音交代。“在棺材中，需注意的事，要我重新叮嘱一遍吗？”
“我们知道怎么做师傅。”
两人齐声回答。
他们在玄妙观，终日学习，就是为了这种时候。
该如何在棺材里弄出动静威慑董家人，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法事花钱，心里清楚得很。
唯独陈子云没说话，仍然盯着那只绣花鞋。
看着董员外家官事的尸体，陈子云脸上始终都是沉思的表情，这时眼见赵天师走近忍不住询问：“师傅，那管事脚上只有一只绣花鞋，另一只去了哪里？”
赵天师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然凝视。“为师也在找。”
其他两人闻言，嘿嘿一笑，只当成师傅粗心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