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提升

这框，挺帅。

陈子云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一枚水滴状的玉石，若有所思。

玉上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白中带着一丝青，摸起来一片温润。

这枚玉，是陈子云穿越后，唯一带过来的东西。是母亲临终前给他戴上的，穿越后竟也没有遗失。

陈子云觉得自己的穿越，和玉石有关，而现在出现的面板，或许也是这个玉石的原因。

“面板上写着法术，不知练出来是‘跳大神’，还是真的法术？”略微思索了一会，陈子云仍然有些困惑，于是决定先实践看看。“先试试如何提升进度吧。”

院子中，其他师兄弟满脸努力，仍然在寻找机关。

陈子云独自走到一旁。

他取走了一枝红烛，以及几张符篆。赵天师刚刚施展镇鬼符的时候，就只用了这两种道具。

寻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他开始回忆，赵天师刚刚做了什么。先是用红烛点燃符篆，接着符篆悬于胸前，然后就是大冒金光，同时传来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于是，陈子云点燃红烛，抽出符篆，开始模仿。

连续烧了几张符篆，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陈子云没有气馁，而是重复着这个过程，同时时刻查看面板的数字是否发生变化。时间就这样快速流逝。

【法术：镇鬼符】

【进度：1/200】

半个小时后，他完成了从0到1的突破。

陈子云聚集会神地凝视着红烛，红烛下是一张符篆。

却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只是用双眼盯着那符篆，然后烛上的火焰接连地闪烁了几次，接着，符篆就浮了起来。

他学会控符了。

虽然只是不到一秒的悬空时间，用起来也很吃力，但是符篆的确飞了起来。

控符是施展镇鬼符不可缺少的一个步骤，赵天师在演示的时候让符篆悬空二十秒，而陈子云学会了一点皮毛。

接下来，只要持之以恒的练习，自己掌握镇鬼符就是迟早的事情，面板上那一点经验就是铁证。

一点经验，表示他入门了。

积累两百点经验，彻底掌握镇鬼符，只是时间问题。

“赵天师是一个真的懂法术的高人。”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陈子云表情狐疑，也该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了。

他曾经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古代社会，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只是另外一个世界隐藏得有点深。

赵天师一直在教授他们的障眼法、以及坑蒙拐骗的技巧，俨然就是一个江湖骗子；可是现在传授的镇鬼符，让他们使用的红烛和符篆，又不简单。

难道，这个世界的仙人，不能为凡人所知？这倒让陈子云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哈利波特，不知是否真的如此。

时间快要到子时，月亮不知何时出来了，往庭前的台阶洒下银色的光辉，檐上灰瓦折射波纹，院子一片明亮。

陈子云扭过头。

他想找找看师兄弟中，是否有人和自己一样，也成功入门了。

看来二十两月银真的很有诱惑力，师兄弟竟一个都没有回去休息，仍然围在那法坛前。

那张法坛的桌子已整个被拆掉，里里外外都检查过。

这半小时的时间，众师兄弟仍然在研究机关。

却听一个师兄满脸自信地说。“师傅肯定在袖子里藏了透明丝线，丝线串连在符篆上，因此才能悬空。我这个思路肯定没有错，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研究就行了。”

“悬空可以用透明丝线实现，但是符篆会发出金光的问题，要是如何实现的？”马上就有人反问。

另一个师兄发出感慨。“这个镇鬼符的障眼法又是悬空二十秒、又是金光，比以前的障眼法，步骤要复杂很多。如果有人能把步骤都拆出来，的确值二十两月银。”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不停。

陈子云听罢他们提出的说法，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还在纠结机关上的问题，看来没办法和其他人分享我在法术上的收获。”

就陈子云现在的观察，师兄弟应该一个入门都没有。

不过赵天师毕竟刚传授法术不久，不知最后玄妙观三十六名师兄弟，有多少人像自己一样参透镇鬼符的玄机？

烛上的火焰在不停摇曳，良久，直到熄灭。

陈子云聚精会神，黑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摇曳的烛火。

却见他夹着一张符篆，拂过红烛。下一刻，符篆脱离双指，就在空中浮起来，符篆上用墨水书写的‘五雷’二字微微放出光芒，不过转眼间符篆就打着旋落在地面。

从地上把符篆捡起来，陈子云神色认真，接着重复着这个步骤，直到面板上的1变成了2，他的脑海中多出不少关于镇鬼符的感悟，脸上不直觉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时间，就在不停练习中流逝。

……

玄妙观是由几个灰墙黛瓦的屋子组成的，入门处就是一个园林。园林中的假山、回廊、乃至池塘里一块落脚的石头都被赵天师改造过，以此符合山水的概念。

园林中有一个种植着莲花的池。时值夏天，莲花都盛开粉红色的花瓣，形状各不相同，青蛙的叫声从挨挨挤挤的荷叶下传来，水面不时有鲤鱼冒出头来。

陈子云蹲在池边，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的脸上。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明亮，池塘边阵阵的清风带着醉人的花香拂来，让陈子云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不少。

“好累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陈子云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是嘴角却挂着一抹收获而喜悦的笑容。

累，但是只要付出，就会有收获。

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篆，陈子云只是用手一挥，脸上也没有吃力的表情，就见符篆徐徐飞起，在空中悬停了二十秒的时间，接着重新落回他的手中，动作看着行云流水。

【法术：镇鬼符】

【进度：51/200】

陈子云刚刚完成今日的法术练习，三个时辰的时间让人疲惫不堪，然而只要付出努力，进度就会稳定的增长。

从获得面板开始，每天大概能获得3~4点经验，而今天正好是十五天，镇鬼符的进度突破到50。

“太上老君借我急急风，魑魅魍魉皆退散。”用双指夹住一张符篆，陈子云神色严肃地念着咒语，接着就有一道金色的光芒笼罩在他的身上，集中在那一张符篆之上。

符篆悬于空中，散发着暗金色的光。

陈子云注视着面前的符篆，这就是镇鬼符突破50的进步，不过和赵天师那张金光大盛的符篆相比，差距不小。

镇鬼符的进度突破50，代表着法术小成，因此陈子云也掌握镇鬼符的小部分能力，那就是——护身术。

护身术，也叫平安符，小孩出生就佩戴的长命锁也属于这一类法术，作用是用咒语、符篆沟通天上诸神，构成一个能防灾难的保护圈，能够驱邪免灾，让人长命百岁。

“镇！”

陈子云神色稍正，符篆上的金光，全部落在他身上。

金光自他的头顶灌入，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从百会穴而生，流经全身，一时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好不快活。

眼下，陈子云得符篆庇护，皮肤仿佛冒着淡淡金光。

若是遇厉鬼索命，凭借身上这层金光，准会被吓跑。

平时若一直佩戴在身上，可避水难、火难以及安产。

“法术学会了，何时能遇见鬼呢？”

感受着身上那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陈子云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脑子里却是冒出一个张扬的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自己的理性扑灭了。陈子云心想。“眼下谈论符禄斋蘸，降神驱魔还太早了，玄妙观有赵天师坐镇安全得很，我先把镇鬼符升到满级再说吧。”

按照赵天师的要求，玄妙观的弟子基本都读过酉阳杂俎、草堂笔记、搜神录等志怪书籍，熟知各种鬼怪故事。

鬼的种类多得很，从源头上来说，有吊死鬼、狐仙、九头鸟、雪女、旱魃、山鬼；从能力上来说，有附身的、有索命的、有活尸的、有污染气场让全家人生病的，甚至有役使雷电的，他现在刚刚学会一点皮毛，若是遇见厉鬼，大概是应付不来的。

收起符篆，陈子云重新洗了一把脸，就回到公斋中。

公斋，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学生宿舍。

玄妙观中一共有两处公斋，三十六个弟子分在两屋，十几人挤在一个檐下，床挨着床，彼此没什么隐私可言。

刚刚进屋，就听见有人喊他。“子云，快过来！”

听见有人在喊自己，陈子云看过去，却是一个人坐在自己床榻的对面。

喊陈子云的人，名为徐世观，比他大一岁。因为就睡隔壁床，两人平时有说有笑，算是关系比较密切的朋友。

“怎么了世观？”陈子云闻言就走到床边坐下。

“看我看我。”

赵世观向他招手，似乎发现了什么隐秘似的，激动地满脸通红。

接着，赵世观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篆，然后大喊一声。

“起！”

赵世观聚集会神，额头流下汗水。他伸出两指，符篆就悬空而起，接着飞了二十秒。

这一幕，看着和赵天师，那天演示镇鬼符如出一辙。

陈子云小成后，也可以做到。

但是陈子云眼神一撇，一眼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他指着赵世观袖子里的丝线：“你露出来了。”

眼见被拆穿，赵世观的动作马上变得僵硬，因此袖子里藏的丝线，却是全部掉了出来，符篆也因此落在地上。

“被你看出来了。”赵世观有些尴尬地摸着头。“子云你说，我这个样子的障眼法，师傅会让我过关吗？”

“或许问题不在丝线，而在红烛和符篆。”

看着朋友手忙脚乱的样子，陈子云隐晦提点了一句。

道家符篆有很多，镇鬼符、缩地符、救苦符等等，本质上是用符篆和咒语和天上诸神沟通，借取不同的能力。

他们现在顶上还没有人。

所以法术能否成功，关键就在赵天师给的符篆上。

陈子云隐晦解释，可惜赵世观没听懂。

他只是表示红烛和符篆那天就检查过没机关，仍然纠结于丝线的事，也只能就此作罢了。

环顾四周，房间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

有的师兄在研究如何让符篆悬空，他的手段看着十分高明，别人已经看不出袖子里藏有透明丝线了。

有的师兄弄了一堆夜光粉，思考如何让符篆发金光。

还有几个师兄聚在一起，弄了个小法坛，在桌底摆弄各种新奇机关。

已过子时，公斋里大部分的人，仍在努力研究。

最近的半个月都是如此。

看得出来，大家对于那二十两月银的热情丝毫不减。

陈子云对于二十两的月银，已是不甚在意了。

就是护身符拿出去卖，一张卖二十两，肯定有人要。

不过在知道法术、鬼怪、天师都是真实存在之后，他的追求已经不是金银财宝，而是一份自保能力。

脱了布鞋，陈子云躺上床榻。自己明天还要练习，于是不理他们，沉沉睡去。

……

一个月的时间，在眨眼间就已经过去，而镇鬼符的进度也在陈子云不停的努力中，来到107。

若是说进度突破50时，获得的护身术是一种庇护，那么随着进度突破100，镇鬼符现在变得具有攻击性。这种攻击性也在逐渐接近那天赵天师给他的那种心悸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夏日的清晨，昨夜骤雨初歇，屋檐下凝聚着饱满的露水，空气中带着泥土的气息，一地狼藉的落花。

还是那一处载种着荷花的池塘边，陈子云坐在竹木做的塘坎上，眼睛望着自己的影子被水中的波纹打乱。

他的眼神有些木然，因为在思考。“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我的进步速度很稳定，两个月就能掌握镇鬼符。但是每天就3、4点经验，一点都不会变化，不知道有没有能快速提升速度的办法？”

虽说自己的进度，已经拉开其他师兄弟一大截，但是在稳步前进的同时，却也想，有没有能更快提升的办法。

这个问题现在解决不了的，陈子云只是想想，因为他今天要跟着赵天师出门去做法事。

若是遇见赵天师去给哪户人家做法事，玄妙观的弟子中，就要抽几人前往协助。

这是陈子云整个月第一次被选。

他就先放下法术上的练习，等回来再说。

巳时，

天光大盛，几个师兄弟穿着灰色的大褂，走过来。

这次一共有三人同去，和自己玩得较好的赵世观，也在这一次陪同赵天师法事的弟子中。

“走了子云，去新南县要坐两天马车。”赵世观向他招了招手。

从塘坎上站起来，陈子云扭动着有些发麻的脖子，边走边整理自己灰色的正一道大褂。

三人一起出了玄妙观的园林，在接近入口时，却听见有木头折断的声音。

“师傅。”三人恭敬地行礼。

赵天师在门口等他们。

赵天师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法衣，长袖随身，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各种花纹。如麒麟、日月星辰等。他手掐着一个法诀，白发垂着肩膀上，远远看着就是一个世外高人。

“此去给新南县的董员外家做法，昨夜占卜赐出有凶兆，需剑诀方能除鬼。”抚摸下巴上白色的胡须，赵天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左手双指如利剑那般朝天举起。

他的无名指和小指微屈，令拇指压在二指的指甲上，食指中指则并拢伸直。

赵天师一挥，

一层淡淡的金光自双指间散落。

接着，就听见五、六米之外传回来动静。一根手臂粗的木头折成两端，断口处平整、光滑，像是被利剑所斩。

这是一个法术。陈子云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想。

看着剑诀，他只觉得心脏在砰砰直跳，有杀气腾腾的感觉。若说镇鬼符是一个镇字，那剑诀则是一个杀字。

虽然只是断了一块木头，可剑诀带来的压迫感，却比镇鬼符强得多。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亦可斩神。有此剑诀，足够诛杀董员外家的厉鬼了。”赵天师说罢就转头出门。“走吧，既然都到了就出发。”

三个师兄弟望着面前这一幕，脸上表情各异。大多是惊讶的，有的也在思考。

他们查看木头，就是一块普通的木头。如此木头断开的原因就在于师傅的手上。

三人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出门，上了马车。

刚刚在马车上坐下，赵世观有就迫不及待地问。“师傅师傅，刚才那个木头是怎么断开的？”

“镇鬼符学会了？”闻言，赵天师眼神一撇，反问。

这么一说，赵世观，以及另外一个师兄脸上都露出窘迫的表情。“还没有。”

“剑诀，也叫剑指，可通达上天，召集神灵，以指代剑，诛杀邪魔。”

赵天师抚摸着胡须，对此没有隐瞒的意思。“剑诀，比镇鬼符更加有用，也更难学。路，要一步一步走。若是学会镇鬼符，我就传你们剑诀，若是学会剑诀，我再教你们折纸成兵。”

“剑诀、折纸成兵……”嘴中无声嘟哝，陈子云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神色，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正在他的面前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