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古庙
翌日,老刘起了个大早。
夏日的滇城天亮的早,街上已是人来人往,在绿化带边晒太阳的猫咪和晨跑的大爷大妈,还有街边骑着三轮卖早餐的摊贩,老刘提着公文包走的很快,路边停靠着一辆哈佛H9,银色的轮毂在眼光下熠熠生辉,车内一个扎着高马尾身姿挺立的女警坐在驾驶位上,老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师傅,早上好!”
“好哎。”
女警点火启动,车子缓缓驶入公路中向远方疾驰而去。
路边的事物在视野中极速倒退,老刘拿着手机查看报告。
“小杨啊,惊天主要就是去调查社情,看有没有需要后续加大治安的地方。”
“明白,师傅!”
老刘出门后孙宁宁起了床开始做早餐,女儿刘江娣刷完牙吃了早餐就去上学了,常还照旧在地铁快要走时叼面包狂奔而来,可还是目送其离去。
他看着拥挤的人群淹没了视线,心想——完了!
“嘀嘀嘀!”
老刘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他拿起一看是孙宁宁打来的,接通后那头却传来哭腔,“舅舅,我没赶上地铁,快帮我请假啊!求求你了好不好?”
“滚!等我回来你完蛋了。”老刘气愤的挂掉电话。
“师傅,师娘惹你生气啦?”老刘的徒弟小杨边开车边问道。
“嗨!咋会呢?是常还那臭小子又睡过头了,一天天的就不让人省心。”
“男孩子嘛,正常。”小杨安慰道。
“哎……”
“对了,师傅,我们除了排查社情外要不要在那维护秩序啊?”
“嗯,那是特警的事了,昨晚估计已经派去了。”
“哎,希望没有人失踪……”
车子驶下高速路过了收费站进入乡间公路,爬过几个山头路矿开始恶劣起来,许多倒塌在路边的树和因为强降雨而滚落路面的山石。有几个地方甚至出现了轻微塌方交警和施工队正在维持通行,沿途以来陆陆续续看到一些老人小孩再往山外走,他们垂头丧气的,一脸忧心忡忡。一路过来所见让老刘心里不由的一紧。他意识到问题远比预料严重。
“小杨,小心点开啊。”
“是。”
巍峨耸立的山脉盘踞在峡谷之上,想一条远古巨蛇下一秒就要把人吞噬,山路好似缠绕在它身上的一条红线,随时都有可能断开。
在有些地段,车辆几乎是贴着崖壁行驶,被碾飞的小石块滚落着坠入谷中,山间早起弥漫着一股水汽,似雾非雾,远处的青山重峦叠嶂。
终于在中午雨小了一点的时候车子到了鹰嘴岩村。老刘一下车就去了社群中心的安置点。
老刘拐进一个有人讲话的帐篷,一群小孩子坐到一块听着武警哥哥讲故事,红扑扑的小脸上一脸认真,才发生过灾害此刻正是人心浮动之时,有不少人员在营地周边巡逻。
老刘出了账蓬往卫生间走去。
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贴了白地砖的卫生间此刻一地泥泞,老刘踮起脚走到男厕,他点燃一根烟拉开裤链。
此时的屋外传来一阵骚乱声,他皱了眉头抖抖就拉上裤链,洗过手后的湿指头夹住烟,透过吐出的烟雾他看到一个老奶奶坐在地上双手乱舞,她哭着喊着,周围站着束手无策的人。有几个姑娘要拉她起来被她乱挥的手劝退。
“怎么回事?啥情况啊这是?”老刘拉过一个男人问道。
“胡大妈的孙子放羊时羊跑了,上山去找结果遇上滑坡了现在人也没有找到。”
“是确定遇难了吗?”
“那倒没有,我们找遍了塌方的区域,翻了遍一个人也没看到。真应该还在山上,但是上山的路都已经塌了,老庙山其他面有都是峭壁和陡坡,救援人员现在去掉直升机了。”
“你们没和她说明情况吗?”
“说了,可是你也知道她这不是担心她孙子嘛,她听了我们说的话情绪激动,不管我们说什么都不听,以为孙孙已经遇难了。”
“那确实是麻烦了。眼下那么多媒体盯着这地方,可得早点安抚她情绪离开这,别让人抓住机会胡乱报道造成舆情危机。”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也看到了,讲啥她也不听啊?总不能强制带离吧?”
老刘闻言陷入沉思,眼看人越聚越多他咬咬牙说道:“我来试试瞧!”
“行,拜托啦警察大哥。”
“尽我努力吧!”
老刘走上前去,那老奶奶见有人过来反应更大了。老刘没有理会而是走上前去说:“大娘,你孙孙没事,他还在山上呢!别在地上坐着,担心着凉嘞。”
说着他就要扶人起来,老奶奶闻言愣了一下忽然又挥舞手撒泼打滚。
“骗子!骗子!你们这群人我要告你们!”
老刘无奈只得猛的上前抱着人让她不乱动。
“大娘!冷静一下,我们救援人员已经去调直升机了,你孙孙马上就要回来了!”
“我才不会信你们!给我滚开!你要打老人吗?”
“大娘,我不会动你但是你先起来再说好不好,我们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好不好,就算你要搞告我们状也得有个好身体呀,不然你都走不到市里去,地上凉别感冒了!”
老奶奶终于止住,她盯着老刘,老刘趁机扶她起来,二人走进一个帐篷。
“哎哎呀!都散了散了,听到没?”工作人员赶忙疏散人群。
“大娘,您喝茶。”老刘泡上一杯茶水端到老奶奶面前。
“我不喝,我要我孙子!”
“行,等救援直升机一到就接你孙子去好不好?”
“我不管,我明天早上一起来我就要看到我孙子!”
“放心吧!”
老人放下端着的架子,哭泣起来。
“我的孙儿啊!呜嗯嗯呜呜……”
老刘见状出了帐篷,他示意一下,几个妇女就进去安慰了。
“咋样了?张大妈咋说?”
“暂时稳住了她的情绪,直升机什么时候来?”
“我们刚才接到电话,因为暴雨缘故,可能得明天下午才会到。”
“什么?!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没有,我认真的。这天气直升机根本不敢飞起来,就是飞起来速度也快不了。”
“那怎么办?要是明天见不到她孙儿,她要真跑去市政府告,我刚才承诺他明天就可以见到她孙儿不就成了空头支票。”
“啊?!那只有连夜去找了,毕竟一个孩子在极有可能发生二次滑坡的山上待一天足够危险啊。”
“去准备东西,我带人上山找!”
“好,我这就去!”那人转身走了。
“一天天的,净麻烦事。”
老刘在营地吃过晚饭,便带了一队青壮年上了山,他们是用攀爬的方式登山的,脚踩在长满青苔的壁石上屡屡打滑,十指扣抓在石头缝和凹凼里压的白白的,陡坡下的人看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好在有惊无险,一行人还是成功登上山,他们兵分四路,在天色将黑的情况下向林子里前进。
在走了一段路程后,老刘一行人打开强光手电,星星点点的光束在山林间不时扫过,他们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男孩的踪迹,雨越下越大人们边走边抹去脸上的雨水,尽管穿着雨衣他们的衣服还是湿透了,身上黏唧唧的,那是长途跋涉的汗沁的。老刘打开手机想看下地图,但是可怜的两个信号才走几步边没了。
“用这个吧,刘警官。”说着有人提来一个当地的林区图。
“来个人挡下雨。”一个本地青年凑上来掀起自己雨衣一角遮住,老刘打开手电光被晃了下眼。
“太亮了,你拿一下我掏手机照。”青年接过手电。
“我们现在是在花岩脚是吗?”老刘抬起头问了下青年。
“是,我们沿山脊走的。”
“好!再往前去一公里左右应该就到羊头石那了吧?”
这时随队的一个本地青年补充道:“他会不会是去庙里躲雨去了?我们去山顶的老庙看看吧!”
眼见雨越下越大,老刘当即决定各自散开来寻找,他与众人约定天亮时上山路口会面。
“我不熟悉这的山,小兄弟,你们负责在山里找,我去山上的庙里看一下,你看行不?”
青年点了点头说可以。
老刘捡起一根断枝拄着上山去,其余人则则散开来在山里呼喊寻找。
大雨很快淹没了人们的喊声,老刘在林子里边走边找,山路崎岖,加上滇地的喀斯特地貌,一路上怪石嶙峋,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吓唬着老刘。
不知过了多久,老刘感到里里外外都是湿的,他来到一个石灰岩面前,路在此没了。他把手电一叼爬了上去,手电光一扫,一个倾塌的山门出现在雨幕中,安静而诡异。
“是这吧?”老刘嘀咕道。
他捡了块石头朝门内扔去,回应他的只有雨滴的声音。推开仅剩的一扇门,他径直走进那堆满落叶爬满藤蔓的院中,齐腰深的草丛里不确定藏了什么动物之类的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老刘挥舞着断枝拍打草丛缓慢前行,来到庙门前他被手电光照到的门雕吓一大跳,那几近腐朽的木门颜料早已剥落,但一张张凶神恶煞的怪脸却渗得人心慌。
‘这里头供的啥啊?这么吓人。’老刘心里念叨。
他这会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他总觉得这地邪乎。
但想到找人要紧他还是推开了门,一阵灰尘瞬间扑面而来,他挥了挥手捂住鼻子进屋,只见地上堆积厚厚一层灰,屋内摆着一些木桌木椅。
老刘走上前去看了看神像前的灯盏,里头油早已干完,他只得收回拿出的火机。
想到屋外下着大雨,他又默默掏出一根烟点上,妄图在烟雾缭中寻求片刻轻松。他转了转屋子,没有什么人来过的迹象,地上的灰就只有他进来时脚步划拉过,其他地方都原封不动。绕了一圈回来也没有啥发现,他把手电往上一抬,那三尊神像映入眼帘差点把他吓尿。只见为首的神像脸面漆黑,眼睛通红瞪得老大了,血红的大嘴里长着长长的白色獠牙,身体延展出诸多手臂,其上穿戴金饰,左右两边的小神像通体绿色头发棕红像极了佛国神话里的夜叉。
老刘从没见过如此诡异邪恶的神像,他不由将其与早年间滇南一块的巫神之类的传说联系到一块。
老刘在庙里晃悠寻找着那个上山找羊的孩子,他找遍犄角旮旯也没见一个人影就在失望之际,一阵风吹进屋内拂起破烂的帷幔,斑驳掉皮的墙体上隐约有一道门的轮廓,老刘瞥见,举着手电上前查看,只见一道木门被刷成了和墙体一摸一样的米白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应该是当地人建的庙,按理来说那孩子应该是知道这道门的位置,他会不会躲进去了?’
老刘有些不确定,但就当他准备走时,墙上的一个鞋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傻孩子不会争夺进去了吧?也对,这外面的神像这么吓人还不如进去安安稳稳的多雨呢。’
老刘想了想还是决定进去,他打开门像一个猴一样钻了进去,门框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办法。
这是一个暗室,里面太过冷清,死寂笼罩了一切,黑暗中老刘边走边呼喊,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黑暗与安静,外面的雨声像是被隔绝了一样,老刘擎着手电往前走,在拐过一个直角弯时一个房间出现在他面前,里头还在发散着微弱的烛光。
‘找到了!这孩子,还真躲这儿了!’老刘高高兴兴地走了进去,却在门口戛然止住,笑意瞬间消散脸庞像是死一样沉默,之前一具干尸坐化在莲花宝座上,那发黑发硬的皮肤表面像是被火燎后的猪皮一样暗淡无光,整个房间走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手电光扫过墙壁,一幅幅鬼怪图爪牙舞爪,血淋淋的人头挂在恶鬼的嘴边,黝黑的躯干骨瘦如柴,他们食人肉的方式千奇百怪,清蒸,油炸还有用大火烤。画上的人面目扭曲,一脸狰狞。
老刘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迅速往外走去,拐过来时的弯道,他却迎面撞上一堵墙,疼痛刀扎般刺向脑袋,直觉眼冒金星,用手一抹,鼻血粘上手指。
他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暗道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把老刘所剩无几的耐心给磨没了。
作为警察,他自然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眼下这场面实在渗得人心慌。
老刘在按暗道里徘徊,他摸着墙壁举着微弱的手电光往前挪动。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像门一样的框口,于是咬咬牙爬了进去。
这是一个类似于地道一样的东西,但是内壁却凹凸不平,像是用凿子凿出来的一样。
‘这不会是早些年间庙里的人用来躲山匪用的吧?’老刘在心里想到。
随着往前的距离越来越大,一股湿气越来越重。再往前地道越来越高,越来越宽,老刘心里越来越疑惑。
‘我去,还是个大工程呢。’
终于在爬行了一段时间后,老刘可以蹲起走,再后来慢慢转为了正常的走路。
此时的他来到了一处像小说里说的洞天一样的地方。
‘么么,这地方真大。挖这老费劲了吧。’
老刘拿着手电在这个巨大的洞窟内到处乱逛。他发现那些内壁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过一样,夯实了的。绕完一圈也没找到什么,老刘一看洞中央有一滩泉水一样的池子,好奇的走了过去。
殊不知在他进来的同时,黑暗深处一个身影缓慢挪动着。
‘这是什么?’老刘捧起池子里的水。凑近一闻,发现有股淡淡的腥味。
“噗!”他狂吐。
‘什么鬼东西?这么难闻。’他连忙把手放身上擦两下,那味道直冲天灵盖,仿佛要将他的脑袋掀开,一种混杂着生物组织腐烂的味道。
转过身时却突然看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见一只和他一样高的虫子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盯着他,头顶的触角还时不时的触碰摩擦一下。
“妈呀!”老刘疯了一般就要跑。
却被那虫子用触手牢牢抓住了衣服,老刘慌乱的挣扎,警服就被扯烂,老刘光着膀子就要往出口处赶,却感到脖颈一种硬物抵触。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长满倒刺的虫足。
“妈的,我和你拼了!!”我又转过身朝虫子跑去,拳头落在了虫子身上,奇怪的是它并没有还手。
忽然脑后传来一阵刺痛,视线逐渐模糊,在一阵沉闷中,老刘睡了过去,虫子的口器悄然张开。
与此同时的山上,一个大妈找到了,躲在一棵核桃树下的男孩,他浑身都湿透了,发着严重高烧,人们呼唤他时他都没有意识,救护车把他送往医院。
迟迟不见老刘归来,那个当地青年很是着急。他向村主任拍胸脯保证会把老刘带回来,于是又一拨人上山找老刘。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老刘有了意识,他猛然坐起捏紧拳头观察周围。发现此刻天已亮了,原来洞顶有那么一点空间通往外面的,只不过光线微弱。手电早已熄灭,电池应该是耗尽了,老刘摸了摸后脑勺,只有一个血疤,再环顾洞内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心中不由的更加疑惑。
这时头顶上方传来呼喊声,是上山来寻找他的村民。他连忙高声回应,一个小孩趴在缝隙处往里头看了看,叫来了更多的人。
人们用铁锹和绳子把老刘给救了出来。大家都说他命大,掉进那么深的洞里还活着。他说他看到一只站起来和他一样高的虫子,要吃他。这时有人注意到了他后脑勺的伤,瞬间所有人便会意认为他摔坏了脑子。
于是有人赶忙插嘴道,“刘警官,谢谢你带领我们找人。现在小孩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儿,他的奶奶也放心了。您赶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什么?人找到了?那就好,那个奶奶呢?她应该好过些了吧。没再闹了吧?”
“没了,没了。来这边请,刘警官。”
人们扶着他慢慢下了山。
此时距离山体滑坡已经过去两天时间,各类救援已经快要宣告收尾,社区服务中心的广场上全是来来往往的灾区群众和保障人员。
老刘一回来就被送往了医院。广场上的人大多是民警和一些消防员在维持着秩序。
“哎,你听说没有?来帮忙的那个刘警官上山找人时不小心掉到洞里摔坏了脑子。”
“对,对对,我听他们说他起来胡言乱语。说有一个和他一样大的虫子要吃它。”
“嘿嘿,这人是真傻了。”
“哈哈哈哈……”
“你小点声,别被别人听到了。”看到看过来的民警们,那人制止了笑声。
“你说师傅他不会有事儿吧?”小杨担心的找一个男人问道。那人也是老刘的弟子,刚入门没多久,也是小杨的新师弟,名叫黄北。
“放心吧!应该不会有太大事,可能摔了脑袋出现幻觉了。”
“但愿吧!”小杨还是放心不下老刘。
黄北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手机,这一行为招来小杨的反感,她恼怒眼前这个不懂事的新人,师傅现在情况未卜,你还在这玩手机?真搞不懂下一批小孩心里啥样的?
黄北的手机屏幕中,两个人影在山上艰难跋涉着。
这些人到底来干嘛?为什么往灾区跑啊。
小杨不想和他待一块。
“你看着,我去组织他们发放新一批物资。”
“好……”
与劫后余生洋溢着些许轻松的社群广场不同,此时的市医院六楼病房内,孙玲玲上半身趴在床上掩面痛哭,老刘仰卧在床上一脸麻木。
“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
“你都把脑子摔坏了。还说自己好好的。”
“唉……算了,和你们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我真的看到一只和我一样高的虫子要吃我,就在那大洞里。”
“好了好了,休息吧,我就在你旁边,哪也不去,好不好?”
“我……”
忽然老刘浑身开始抽搐,被子被他的脚踢翻在地,孙宁宁赶忙扶住他,孙宁宁看向老刘的眼神充满绝望。
……
病房外的医院走廊中,常还和刘江娣在外候着。
“没事没事,舅舅福大命大,这不活着的嘛!”
“你住嘴!会不会说话?眼下他伤了脑袋,你是不是觉得他不会追究你之前的错?心里偷着乐。”
“哎,不是,我哪有啊?”
“就是,你个白眼狼!”
“不是,小娣,你这样说我就不乐意了,啥叫我心里偷着乐?舅舅受伤我也不愿看到,再说了,他以前揍我那么多次,有哪一次我记恨他了?”
“但愿吧……”说罢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泪。
拂晓时分,抢救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坐在走廊里的孙宁宁一脸急切的迎了上去,老刘仰卧在推床上,面色苍白,唇无血色,手管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子。
“我们暂时稳住患者的生命体征,但因为伤的太重,器官有地方破裂,需要下一步手术。”医生透过口罩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孙宁宁心上,她泪水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谢谢医生!”她哽咽道。
安静的重症病房内,他靠在墙边一脸呆滞的看着刘辉。
‘臭男人,你可要跟我好起来,不然我一辈子饶不了你。’
孙宁宁我去眼角的泪珠吸溜一下鼻子。挂钟一秒一秒的走着,电梯里的药液一滴一滴的落着,是你的眼睛眨着眨着逐渐闭上了。整个病房慢慢的安静下去,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没有人注意到,老刘的脖颈处似有东西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