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脑力暴增
一片野兽般粗沉的呼吸声中，他浑身的肌肉开始令人心悸地鼓胀收缩，并且仿佛有愈发扩张的趋势。他身躯微沉，猩红的双目暴突欲出，浑身骨骼咯咯作响，咬紧的牙关中不断溢出嘶嘶之声，暴龇的牙龈下方唾液顺着开咧的嘴角不住淌落。如同一头凝聚全身力量，随时准备扑向敌人，发动致命一击的猛兽！
周围围观的人群发出惊骇的呼声，不少卫兵也不由自主地浑身微颤，额头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因为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一般的暴徒，而是一头狂暴的兽人！
即便如此，卫兵罗讷那宽阔粗砺的脸膛上竟依旧没有丝毫畏惧之色。
他再次伸手抹了一把汗涔涔的脸庞，而后猛地将手高举，铿声怒吼：
“卫兵，集合！准备迎敌！”
其余的卫兵虽然早就目瞪口呆、战战兢兢，但在罗讷的呼喝下，总算恢复了一丝平素训练时的勇气。他们立刻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赶到罗讷身边，聚成一团。眨眼间，七八支寒光闪烁的长矛已经攒簇如林，一齐向外，将锋芒对准了黎恩。
“愚蠢的兽人！”罗讷倾斜长戟，将戟刃对准黎恩，声色俱厉地发出最后通牒，“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快滚！”
然而，黎恩拔剑的动作仍不见停。
先前的隐忍、一开始的计划、一直以来耐心尝试的沟通……已经完全被他抛在了一边。
他脑袋微仰，血红的双眼直直瞪视着罗讷。轻蔑、质疑、挑衅、刻意的刁难、直接的侮辱……先前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让他的怒火蹭蹭不住往上冒，化作一片滔天的火海。他浑身肌肉贲张，在狂暴的作用下，怒气仿佛成了一种养料，正刺激着他原本孱弱的身体止不住地暴涨。
不止如此，与此同时，炙热滚烫的血液流经他的大脑，让他的太阳穴鼓鼓直跳。他感到脑袋发胀，胀痛欲裂，同时却又有一种难耐的奇痒。那感觉，仿佛他的大脑正在飞速生长。就好像狂暴的怒火不止刺激了他的肌肉，也给他的大脑注入了养料一般。
而他骤然暴增的脑容量，让他无比确信，什么隐忍、什么沟通、什么最初的目标……那都是怯懦者的想法！
他大增的智慧，已经向他提出了一项更加优秀的解决办法，独属于勇敢者和聪明人的解决办法：那就是，将眼前这个恶意刁难自己的小人使用暴力手段抹除，把他那具故意阻拦在自己面前的丑陋身躯撕得粉碎。总之，无论谁阻挡在自己身前，都将他们通通彻底切开、撕碎——只有这样，他才能踏上畅通无阻的坦途！
这，才是十分明智且合乎情理的做法！
铿地一声，黎恩彻底拔出长剑。
剑尖划破虚空，挑出一道青绿的弧光。
一场鲜血淋漓的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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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啪——忽然之间，一只手掌从黎恩背后冷不防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谁？”黎恩勃然变色，霍然转身。与此同时，右手利剑毫不犹豫地往后劈去。
下一刹，另一只手抓住他挥剑的手腕，止住了他的攻势。但与此同时，黎恩另一只手也反手上扣，一把将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抓住。
他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身后那人。一个黑色长发的中年男人，头发微卷，披拂在脸颊两侧，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蓄着粗浅的胡须。他上身穿着件棕色的束腰皮衣，背后披着一袭黑斗篷。虽然被一头“狂暴兽人”抓住了手臂，但他竟一点也不慌张，粗浅的胡须中依旧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这是一张完全不认识的陌生脸庞——因此黎恩心头立刻无名火起：“你他妈想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抓住男人左手的手开始发力，想像先前对付那个名叫塔尔的士兵一般，如法炮制，用压倒性的力量捏碎他的手骨，让这个不知死活，敢贸然袭击他的家伙颓然跪地，哀嚎求饶。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任凭他的手如何使力，即便他用尽全力，甚至牙关紧咬，咬得咯咯作响，捏在他指掌中的男人的那只手却如同钢铁一般坚硬，除了他手上套着的皮质手套略有凹陷外，黎恩简直感觉不到他的手在自己用力攫握之下有丝毫的变形。他的骨骼，不，不只是他的骨骼，甚至他的肌肉、他的皮肤，都像是铁铸的一般，分毫不可撼动！
黎恩抬起愤怒暴突的眼睛，吃惊地望了男人一眼。
与此同时，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上依旧笑微微的。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坚毅硬朗的脸庞上一派镇定如常的神情。
“冷静，”他忽然出声，一张沉稳淡然的面孔骤然变得郑重严肃，“我没有恶意！”
黎恩愣了愣神。方才无法撼动对方那一刹的惊诧，让他从不可遏制的狂怒和想要砸碎一切的冲动中略微分神。或许正是这一丝分神，才使得他有机会听清楚男人的言语，辨认出他脸上遽变的神情。如若不然——他强行止住刚刚提起，准备踢向男人胯下的腿。
也许……他陡然意识到男人也许真的没有恶意，也许他并不是他所想象中的“袭击者”。
眼见黎恩愤怒狰狞的脸庞上升腾的杀气略为平抑，男人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欣喜。
“如果我是你，”他再度开口，淡淡地道，“不会在这里自寻死路。”
“的确——”黎恩刚欲张口辩驳，立刻就被他打断。他漆黑的双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黎恩，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似的，继续说道：“你是比他们更加强壮，更加能跑能跳。但你再怎么强壮，也不可能撼动一堵矛墙，而再怎么能跑能跳，撞在一堵矛墙之上，都不过是自寻死路！”
他的眼眸掠过黎恩的头顶，往上挑了挑，示意他往身后看去，与此同时松开了抓住黎恩手腕那只手，浑不惧这个“狂暴兽人”再次挥剑向他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