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放荡
“到这里就行。”
陈冰靠边踩住刹车，车慢慢停住。
他抬头望了眼前方，看到距离公馆还有一段距离，侧头问道：“不用送你到门口吗？”
李菲轻笑了一声，“刚才吃多了，想走几步路，散散步。”
陈冰沉吟片刻，随即解开安全带，“正好，我也想走会儿。”
“嗯。”李菲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时微微侧身，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滑过肩膀。
陈冰跟着下了车，余光扫过她的背影，沉默片刻后迈步跟上。
夜风带着微凉的湿意，两人并肩而行，步伐一致，却始终隔着一丝若即若离的距离。
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又分离。
“没想到你竟然是刑警。”李菲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些漫不经心的调侃，“那时候的你，看起来更像是……”
“黑社会，是吗？”陈冰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却没有真正的笑意。
“嗯。”李菲点点头，步子轻快了些，“不过，我记得你那时不是叫陈明吗？”
陈冰回答：“那是执行任务时的化名。”
李菲闻言侧过头，目光从他脸上滑过，低声道：“执行任务……原来是这样。那时候，你是在做卧底吗？”
陈冰看了她一眼，目光一闪，随即移开视线，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平静，然而握紧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泄露了他内心一瞬间的紧绷。
他轻轻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解释，似乎这个话题本身就不值得深究。
李菲停下脚步，盯着他的侧脸看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你这么紧张干嘛？这很难猜吗？当时的你和现在完全是两种气质，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啊。”
陈冰淡淡地“嗯”了一声，像是承认，又像只是敷衍。
“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你。”李菲忽然开口，声音低了下来，语气里透着一丝隐约的试探。
“什么事？”陈冰脚步放缓。
“那次，你送我百合的那天。为什么不辞而别？”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迎上他的眼睛，像是要从他脸上的某个细节找到答案。
陈冰微微一顿，他直视李菲，目光中没有丝毫闪躲，似乎早已习惯将内心的波动隐藏得滴水不漏。
片刻后，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当时有任务。”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一道墙，将过去的秘密隔在一侧，将她的期待阻挡在另一侧。
李菲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动摇，随后又平静下来。
她轻轻点了点头，移开目光，声音平淡：“我知道了。”
两人间的气氛沉了下来，只有夜风掠过耳畔，带起些微的凉意。
李菲忽然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就走到这里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陈冰点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好，早点休息。”
他站在原地，目送李菲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夜色中。
李菲没有回头，脚步很慢，像是早已学会在告别中掩藏情绪。
而陈冰，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插在口袋里，如同夜风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路人。
他看了眼地面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转身离开，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
时过境迁的情感，对他而言就像是湖面偶尔泛起的一丝涟漪，随着石子落入深潭，无声无息，最终归于平静。
李东远把女儿从警局接回来时，已是深夜。
车子缓缓停在家门口，熄火后，车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李东远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眉头始终拧成一团，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名的怒火死死压住。
他努力克制着，没有爆发。
副驾驶座上，李雨苗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指甲几乎陷进掌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像是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
“爸……”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带着一丝颤抖，试图打破沉默。
“跟你妈说去。”李东远冷冷地打断，侧头瞪了她一眼，随即移开，像是多看一眼都会让怒火失控。
他推开车门，下车的动作比平时用力许多，车门在他手中“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震得李雨苗心头一紧。
她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将头发往后捋，掩饰内心的不安。
帕琳正在家中等待，听到开门声立刻迎了上来。
“回来了？”她一边问，一边朝门口看去，却见李东远神色阴沉，步履沉重地走进客厅。
他将钥匙随手丢在桌上，揉了揉额头，像是在压抑情绪，最终还是开了口。
“警察在一辆停着的车里，发现了她和两个男生……”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努力平复呼吸，声音因愤怒而略显沙哑。
“他们三个……光着身子。”他一字一顿，声音越发冷硬，“在车里——做爱。那两个男生现在已经被拘留了。”
帕琳瞬间愣住，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李东远没有理会她的反应，转过身，指着刚进门的李雨苗，语气中夹杂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过来，站这儿！”
李雨苗不敢违抗，小心翼翼地挪到两人面前。
她浓重的眼妆此刻显得狼狈又失落，唇上的口红微微糊开，低着头，不敢直视父母的眼睛，肩膀微微颤抖着。
“你在想什么？”帕琳声音提高了几分，几乎是质问，“李雨苗，你看着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李雨苗抿了抿嘴唇，目光躲闪，始终不敢抬头，像个犯了错却倔强不愿承认的孩子。
“想什么？”李东远冷笑一声，目光冰冷地锁定在她身上，“想通过这种放荡的形式告诉我们你有多特别，是不是？”
这话如同尖刀刺破了沉默，也刺中了李雨苗心中最敏感的地方。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微红，嘴唇轻轻颤抖，最终爆发出一句：“我去你的！”
李东远压抑已久的怒火被瞬间点燃！
他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是一耳光，力道之大让李雨苗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踉跄着扶住墙才稳住身形。
帕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到，随即反应过来，冲李东远喊道：“你疯了吗？”
李雨苗捂着脸，眼角泛起泪光，嘴唇紧抿，倔强地瞪了父亲一眼，随即转身冲进房间，狠狠关上门！
“砰”的一声在整个屋子里回响！
帕琳回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追向房间里的女儿。
李东远站在原地，手掌心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心中的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无力。
他第一次感到，父亲这个角色对他来说，竟然如此陌生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