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考题二：狂人追猎

防盗门口，路启远对枯瘦男人挥了挥手，道别准备离去。

他的脚朝门槛抬起，跨向半空时却陡然调转180度，又迈回了屋中。

“这么多零食饮料，不吃点喝点再走可惜了。”

路启远呢喃自语。

他走到零食架前，伸手隔空虚点，想挑选几样感兴趣的。

但枯瘦男人发出一声嘶吼。

他冲了上来，抢先夺过路启远看中的一包薯片，撕开包装往无法闭合的大嘴里倾倒，倒光了就用拳头不要命往胃里塞。

薯片粗糙的边缘划过他脆弱的食道，枯瘦男人发出痛苦的呜咽。

但他愈发用力，几乎快把小半只胳膊塞进嘴里。

路启远看得吓了一跳，一时分不清这男人是因为胃口大开，还是用这种方式赌气和他作对。

但当他转而挑选下一样零食，枯瘦男人又吃力地抢走它，近乎自残地灌进嘴里时。

路启远明白了。

“你到底有多恨啊？”

枯瘦男人没有回答，无法闭合的嘴巴也无法回答。

他只是口腔流血嘿笑地守在路启远旁边，用得意畅快的表情掩饰内心深处的绝望，好像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报复。

毕竟他已经不能阻止路启远活下去了。

路启远摇头。

他不知道这个枯瘦男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有确切的憎恨缘由，还是诞生只为了被他解题，因此无端地憎恨。

不过……

“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或许有解恨希望的机会。”

路启远看向防盗门，问：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我应该还要面对不少要命的事，可能有好些人像你一样，欲杀我而后快。

“你已经失去了和我同归于尽的机会，但未尝不可以在之后的旅程中，看着。”

枯瘦男人的嘿笑停止了。

路启远随手拿一盒橙汁插吸管，咕噜咕噜吮吸。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

“当然，前提是你只能在一旁当个看客，和我保持爆炸的安全距离。

“这对你来说，应该也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在生命倒数的最后几分钟，看到我被和你一样憎恨我的人杀死，或者和你一样憎恨我的人被我干掉……

“而不是在这小房间里，听着倒数声，绝望地等死。”

自说自话间，小盒橙汁已经吸瘪。

路启远扔掉空盒子，看向枯瘦男人，等待他的回答。

枯瘦男人喉结显眼地滚动，目光中的恨意从未消散，但有某种深藏的东西动摇了。

短暂沉默后。

他颤抖着将皮包骨的手指伸进嘴里。

沾上仍在溢出的鲜血，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在肚子里又一次响起的机械倒计时中，往粗砺的混凝土地面上写字。

『我不会反抗，随便你怎么对我。』

看到这行逐渐完整的文字，路启远终于露出笑容。

“那么，就这么定了。”

……

属于路启远的小格子画面黑了。

在他带枯瘦男人走出防盗门后，显示“正在等待第二题”。

敞阔的大礼堂一时陷入沉默，大学生四下相望，迷茫的目光彼此交错。

这场面有谁见过？

他们好像都没见过……

“还，还能把NPC带到下一题吗？”

“肯定不能啊，你以为过家家呢。”

“正常而言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为什么我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能是因为，没有先例？”

灵妄高考中并非没有出现过，考生试图拉拢NPC的情况。

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众多大学生讨论片刻，一致认为，路启远这次也不可能成功。

毕竟这是一场考试，怎么会有上个题目的变量，被带进下个题目呢。

那不乱套了嘛！

他们继续观察其他考生。

此时已经有不少考生陆陆续续，成功拿到钥匙，开门通过。

而各家拿到钥匙的方法，堪称花样百出：

有个小胖子，歹毒地给枯瘦男人灌大量鱼油，然后喂泻药。

非常润滑的持续喷射中，他欢呼一声，弯腰从一地金黄灿烂中，捡起了黄澄澄的钥匙。

虽然画面在关键处打了码，但看到他过程的大学生，眼睛还是有被辣到。

还有个小女生，在房间阴暗的角落找到一块小磁铁——

枯瘦男人说房间里唯一的金属只有螺丝钉，而磁铁可以是非金属。

她用医用棉线绑住磁铁，从口腔送下去，把枯瘦男人折腾得脖颈青筋抽搐。

最后居然在倒计时快结束前，成功吊出了被磁铁吸附的钥匙。

这大概是思路比较正常的一种了，而且显然有不错的运气。

其他考生也试过类似的操作，但都失败了。

成功活体取钥匙的只是少数，更多通过的人，都在一声声冰冷的倒计时中，终于狠下心肠。

他们在枯瘦男人逐渐力竭的狂笑声中，用指甲掐进去撕、将木架砸断了用尖端刺……

取出血淋淋的钥匙。

这算是残忍粗暴，但易于成功的了。

即便如此，破解第一题的考生，仍然寥寥无几。

绝大多数人面对这样的情景，根本束手无策。

既想不出怎么活体取出钥匙，又做不到杀人取出钥匙。

他们在惶恐不安中煎熬，在手足无措中急哭，直到10分钟倒计时归零，视觉湮灭于白光，听觉消失于巨响。

第二题，终于开始。

路启远睁开眼睛，没有第一时间环顾四周。

他感觉脑内有无数记忆清晰地重现，而在短短几分钟前，他还将它们尽数遗忘。

“第一题考的心智潜入，现在考现实方面，所以我想起来了。

“可……‘酸梅汤胃口大开’……”

路启远面色古怪。

这是只有在心智内，才行得通的弱智逻辑吧。

我进了心智领域，竟然是个弱智？

路启远念头一转，感觉不对：

弱智怎么可能完成心智潜入？

所以，这不是弱智，而是大智若愚！

至于最后想把NPC带走……

这个行为，路启远倒是多少能理解。

狂.jpg。

兜里突然震动，路启远摸出手机。

屏幕上收到了一条警告短信：

『小心！你被狂人盯上了！』

『狂人身份不明，情绪能力未知，请保持警惕，远离你遇到的每一个情绪极端或不稳定的人。』

『救援正在赶往，预计15分钟，请躲藏好并等待救援。』

“狂人……”路启远放下手机。

是了。

这个世界的超凡之处，有一则奇怪的地方。

过度激烈的情绪，可能带来奇诡的能力。

这种诞生于过激情绪的超凡能力，被简单直接地称为“情绪力量”。

平时无法动用分毫，只有使用者陷入对应的激烈情绪后，才能成功使用。

但他们越是使用情绪力量，情绪就越是极端上头，难以自制。

直到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从情绪的主人到被情绪奴役，失控堕落成“情绪之兽”，理智丧失。

所以，他们被称为狂人。

一旦情绪上来止不住，像患了狂犬病见人就咬，心理生病的人。

路启远将手机揣回兜里。

也就是说，第二题考：

普通人如何从超能力者的疯狗式追杀中活下来。

“普通人日子真苦啊。”

路启远目光向四周瞥去，寻找可疑之人。

一个怪人当即映入眼帘。

路启远蓦然愣住。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一个嘴巴张大到无法闭合的枯瘦男人，站在他旁边不远，愣愣地仰头看天。

路启远：“？？？”

你为啥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