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代养交接
独眼龙和他的弟兄们带着海安的儿子海力生离开了蒙面人，一边向前走，一边说着话儿。在他们看来，蒙面人不会再追上来了，也就是说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人的纠缠。独眼龙对兄弟们说：“你们说，这孩子是做我儿子还是做我小弟？”一个瘦高个汉子说：“先不要讨论他做你儿子还是做你弟弟，目前最要紧的是想好怎么养活他？”独眼龙说：“这么多兄弟，养活不了一个孩子吗？”瘦高个说：“大哥，你就不要夸口了。孩子哭了，你都哄不好。”是啊，孩子一直哭哭啼啼的，用了很多办法都哄不好。独眼龙这才觉得真不容易养这孩子。孩子好像知道了独眼龙心事，在独眼龙怀里更加劲地哭着。独眼龙对大家说：“谁帮我哄会孩子？”瘦高个说：“大哥你别这么问，安排谁谁就哄。”独眼龙说：“你帮我哄一会。”瘦高个无奈地接过孩子，孩子在瘦高个怀里撕心裂肺地哭啼。瘦高说：“谁抱去，这孩子在我怀里哭的更凶。”其他汉子说：“你哄啊，你不是说挨个哄吗？”接着一阵哄笑。瘦高个不高兴地说：“都笑什么，等会临到你们也是这样。”其余的汉子说：“你不哄好了就别交给人。”瘦高个说：“我哄好了，还交给你们干什么？”瘦高个把刚才的话重复了几遍，他越是这么说，大家就笑得越厉害，话也比原先多。独眼龙对众人说：“你们少说两句行不行？等会你们，一个都不能推辞。”众人无语。
孩子在瘦高个子的怀里仍然不停地哭泣。瘦高个子说：“谁抱一抱孩子。”无人回应。瘦高个子又说谁抱一抱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汉子不停向后退。相对来说这个汉子个头矮小些，身体也很干瘦，一双小眼睛，总是透露出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独眼龙用手一指小眼睛说：“九弟，你最机灵，你也最小，你哄哄这孩子吧。”小眼睛不停地摇头说：“我不行，我不行。”独眼龙说：“没有谁说自己行的，叫你哄你就哄。”众人讥诮地看着小眼睛。小眼睛只好接过孩子。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孩子到了小眼睛怀里，果然不哭了。众人夸奖起小眼睛来。独眼龙也觉得小眼睛适合哄孩子。小眼睛一边摇晃着孩子，一边想，如果老大真把哄孩子的任务交给我，一天到晚的抱着孩子，那我可就惨了。小眼睛真的希望孩子能在自己的怀里哭起来。孩子好像睡着了一般，默默无声的十分安静。小眼睛就焦躁的用力晃着，众汉们说：“小点力，把孩子唤醒了，又麻烦了。”小眼睛说：“他没有睡呢。”有个汉子走到小眼睛面前，俯下身去看孩子，他的脸好像开水烫过，又紫又黑又红。孩子看到这张脸哇的一声又哭了。小眼睛说：“谁换我哄一会儿吧，我说的我也不会哄的。”大家一致要求把孩子交给花脸，原因是花脸惊动了孩子。花脸觉得有些冤枉，便向独眼龙求救。独眼龙也同意大家的看法。花脸没有办法，只要抱起孩子拼命地吼叫：“别哭，别哭，叫你别哭。”众汉子又教训花脸说：“您那么大声干嘛，有像你这样哄孩子的吗？”花脸说：“谁会哄谁来哄。”众人都不吱声。独眼龙对花脸说：“你小点声试试哭不哭。”花脸声音小了，孩子还是一个劲地哭啼。
最后，所有汉子都哄过这孩子，孩子仍然哭啼不止。大家一致建议将孩子送人家喂养。独眼龙有点舍不得，但是又没有其他办法照顾好这孩子。小眼睛宽慰独眼龙说：“大哥，孩子只是让人家代养，等长大了，我们再把他带走。到那时让他做小弟，还是做儿子，随你的便。”瘦高个说：“到那时候再说那时候的话，眼下是想个恰当的说法，让人家能接受这个孩子。”小眼睛说：“二哥，你这是啥意思？让他们代养下孩子，还要找个恰当的理由？”瘦高个说：“那当然，说不清楚，人家会以为这孩子是抢来的，不会接受。”小眼睛说：“就说是大哥的儿子。”瘦高个说：“人家若要见大哥女人，大哥到哪弄女人去给人家看？”小眼睛说：“就说是大哥的小弟弟。”瘦高个说：“人家若问起大哥的母亲呢？”小眼睛说：“就说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瘦高个说：“老大的年纪还能生孩子吗？”小眼睛眨着一双小眼，不知用什么话回答。独眼龙说：“就说他是我的义弟，在大路上捡到的。”众人说：“这种说法，倒能解释得通。他做大哥的义弟，我们也多了一个兄弟。”
众人来到一个也叫陆家庄的村子。经过多方打听，了解到一个叫做陆安的人，妻子会抚养小孩。独眼龙决定将孩子交给陆安夫妇。马拴在陆安家门口，独眼龙抱着孩子和兄弟们一起走进陆安的院子。陆安在房后给禾苗除草，妻子在房间里缝补衣服，院子里只有陆安五六岁的女儿陆梅。陆梅见一群陌生人走进自己的家里，胆怯地跑进了父母的房间。陆安妻子见女儿神色慌张，便问道：“梅儿，你怎么回事？”陆梅指着院子，结结巴巴说：“院，院子来了一伙人，凶巴，巴的。”陆安妻子慌忙从堂屋里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站着许多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般。陆安妻子的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安。
独眼龙见一个妇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料定是陆安的妻子，便怀抱着孩子上前搭讪，“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便是陆夫人吧？”独眼龙尊贵的称呼，使陆安妻子受宠若惊。自从嫁给陆安以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自己，陆安妻子觉得这个称呼不太恰当，她和陆安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没有那些地主老爷太爷尊贵。独眼龙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陆安妻子仍站着发愣，她的思想还僵化在原来的状态。
花脸以为陆安妻子怠慢老大独眼龙，便对陆安妻子说：“不识抬举的东西，老大和你说了两遍话，你咋屁也不放？”陆安妻子说：“我和他素不相识，干什么要理他？”花脸怒道：“你……”独眼龙拦住花脸说：“不要动粗，陆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我和她素不相识，凭什么让她理我呢？”花脸退后。独眼龙再次上前对陆安妻子说：“我这个兄弟是个粗人，不懂礼貌，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陆夫人见谅。”陆安妻子心里十分柔和，觉得刚才不理独眼龙，错在自己。又看独眼龙怀里抱个孩子，认为这伙人来一定有什么事。通过后面的谈话，陆安妻子了解到独眼龙是来求她代养怀里的孩子的。独眼龙说他们兄弟这么多，对喂养小孩，没有一个人在行。陆安妻子说这么大的事，得和丈夫商量，丈夫同意了才能答应独眼龙。独眼龙着急地问：“你丈夫在哪儿呢？快叫他回来。”陆安妻子说：“他就在房后。”独眼龙正要安排一个兄弟去喊陆安，陆安妻子却说独眼龙的人去喊陆安不太合适，因为陆安不认识他们。如果独眼龙的人去喊陆安，陆安真的会感到不安。独眼龙焦急地看着陆安妻子，目光中充满了和善与切盼。陆安妻子唤出女儿陆梅，差陆梅到房后去喊她爹回家。陆梅有些紧张，她还不知道独眼龙一伙有求于她父母，不会伤害她。陆安妻子对女儿说：“去吧，这些人不会为难你。”独眼龙声音柔和地说：“小妹妹，你去吧，我这些兄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陆梅看了看独眼龙和他的兄弟，便向院外走去，她路过独眼龙等人身旁时，独眼龙等人后退三步，向她表示友好。
很快，陆安跟着女儿走进院子，当他见到院子里站了许多陌生人，这才相信女儿说的话是真的。
独眼龙走过来向陆安打招呼。神情恍惚的陆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独眼龙向他打了两遍招呼，他才哼了一声，表示回应。陆安妻子对陆安讲明独眼龙来意。陆安皱起眉头。独眼龙对陆安说：“这位大哥，我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才来求你们的。当然，我们不会让你白养这孩子的。”陆安说：“孩子我能养起，我也不要报酬，有一事我要弄明白。”独眼龙问陆安要弄明白什么。陆安说：“孩子是你弟弟还是你儿子？”独眼龙忙说：“都不是。”陆安说：“这孩子是哪里来的？”独眼龙说是在路上捡的。陆安说：“路上捡的，那不行。我要知道这孩子真实身份。免得我把这孩子喂大了，他父母来找我要孩子，又何苦呢？”事情的发展没有完全如瘦高个所预料。虽然陆安问独眼龙孩子的出生，独眼龙也照实回答，之后却转了个弯。即将领养孩子的陆安听说孩子是独眼龙路上拾的，担心把孩子养大了，却惹上麻烦。独眼龙非常恨二兄弟瘦高个，是瘦高个曾交代他对收养孩子的人说孩子是路上捡的。瘦高个也自觉他出了个馊主意，害了大哥独眼龙，于是百般劝说陆安，要陆安打消疑虑，孩子竟然是路上捡的，说明是人家丢掉不要的。孩子长大，其生身父母会找上门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瘦高个的劝说十分奏效，陆安很快打消疑虑，答应把孩子收留下来。独眼龙打算向陆安挑明，等孩子长大以后，他来把孩子带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独眼龙想，如果他说出来，陆安不会收养孩子。从刚才陆安担心孩子长大，其生身父母找上门来，这种想法可以看出，陆安收养孩子，就想孩子永远留在身边，成为他的子女。
交接孩子，是由独眼龙和陆安完成的。陆安从独眼龙怀里接过孩子时，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频频地袭上他的心头。他觉得收养这孩子不是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这种猜测和预感是有依据的，他从独眼龙阴森的眼神中窥见一斑。
孩子刚到陆安怀里，哇哇地哭了。独眼龙一下觉得很失落。他很想抱回孩子，好像他已经习惯了孩子的哭啼，没有孩子的哭啼，他反而觉得很落寞。但是已经把孩子给了人家，又不好再抱回来。再说他也的确体会到抚养孩子的艰难。
陆安摇晃着孩子，口里哼哼唧唧好像和孩子说话，孩子还是一个劲地哭啼。陆安妻子伸手说道：“孩子给我吧。”陆安把孩子递给了妻子。陆安妻子接过孩子，轻轻摇晃着。孩子不哭了。
独眼龙对陆安夫妇说了些客套话，便带着兄弟们走了。
马在独眼龙等弟兄们手里悠闲地走着，两旁是悬崖峭壁，青藤绿树。瘦高个等人说把孩子送给人家，以后就不好要回来了。他们想多一个兄弟，成了泡影。独眼龙一直默默地不说话，他最后打算五七年之后，来把孩子带走，跟他学点功夫。江湖上行走没有功夫可不行。他要把他的衣钵传给这孩子。五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了那时候，孩子该是另一番模样，花生米似的脚趾该长粗大了些，那粉嘟嘟的小脸儿开始变得白净，有型有模，十分的英俊。
瘦高个小眼花脸他们还在讨论着刚才的话题，独眼龙不耐烦地说：“老二老三老九，你们不要说了，行不行啊？”瘦高个小眼花脸一起奇怪地看着独眼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