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酒玲珑
性情不分性别,有些女人比男人更讲究。
只不过在特定的时代,女儿身多多少少限制了她们的上限。
唐四娘大概算这种,虽说好心办事,却意外得知了残酷真相,明白好闺蜜家到底是怎么快速积攒的财富,所谓救苦救难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龌龊,但一是一,二是二,老辈的罪孽无关她们这一辈,所以并没有因这件事与林婉断绝关系。
林夫人疯了,时日无多,林员外也因为长时间的心焦忐忑,得了场重病,估计很难再恢复健康。
无不是因果报应,林员外即便不是知情者,也不是参与者,可他花的脏钱比谁都多,有些东西,冥冥间必要承受。
未来林家的路该如何走,已是后话。
不过唐四娘当真是雷厉风行,说什么都要宽待三位大师,酬金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捏在手里都感觉沉甸甸的。
赵胡缨和沈图都很欣赏她的豪爽,但直到分别,有些话还是咽了回去。
是人就有缺点,唐四娘毕竟风华正茂,总不能守一辈子的寡,只希望她能早日再遇良人吧....
果玉县衙被烧,二把手被碎尸当场,出了这么大的事,县内相当震动,都讨论着是哪家绺子混进城来,亦或是哪路妖魔要掀起血雨腥风。
却没几个去可怜县丞。
做官好坏,老百姓心里的尺最精准。
而果玉县发生的种种,在这滚滚浪潮中,连个小水花都算不上,世道还是那个世道。
三日后的晌午。
距离果玉县一百多里外的澈江下游。
江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好似一面巨大的银镜被打碎成无数片,每一片都反射着绚丽的光芒。
细小的波纹如同丝线般交织在一起,使得那波光更加灵动,水流起伏,摇曳生姿。
如此良辰美景,赵胡缨却没工夫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简单来说,他涨肚的相当难受,捂着肚子瘫在沙滩上一脸生无可恋。
“师父,真喝不动了....”
身边散落着七八个酒坛子,里面都空空如也,可陆上行依旧吩咐沈图开启新酒泥封。
“为师就纳了闷,喝这么多你都不醉?”
赵胡缨翻了翻白眼。
就这破酒能醉倒个现代人?
以前自己啤的踩箱灌,白的论斤喝,这世间的酒水顶多是菠萝啤级别,能醉就怪了。
“就没别的办法么....”
也不知道贞祝派开山祖师到底是怎样的神人,功法一个比一个奇葩。
陆上行没好气道:“你当祖师爷传下的功法那么简单?如今你太乙黄庭已有小成,灵台紫府内开了金荷,正是进入下一阶段的大好良机,错过了再修,效力会大打折扣。”
“好吧....”
没法子,赵胡缨继续顿顿顿。
老爷子生怕这混小子不知轻重,便继续苦口婆心的解释着。
“常言道正神不上身,上身非正神,虽说亢宿是先天神祇星官,但被你引宿入命后已不同以往,你们相生相死,硬要说的话,它现在差不多是上方仙的级别。”
“然而无论怎么样,捆全窍依旧是饮鸩止渴,所以你必须要学会捆半窍的功夫,在请仙上身时,你能占据主动,却又能发挥出仙家上身的能力。”
“别的法脉我不管,反正我贞祝一脉,这方面讲究的就是个出其不意,喝的大醉伶仃进入恍惚状态,再加上祖窍金荷,便能做到捆半窍,而且妙用绝不止这一点。”
或许是觉得光用说的比较干,陆上行一拳砸开酒坛泥封,拎起来豪放狂饮。
老酒蒙子名不虚传。
“哈——好酒好酒!”
“酒水优劣只是一方面,要练得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子你可瞅好咯!”
“走你~”
陆上行老脸通红的抡起酒坛抛向天空,酒水漫天。
随即右脚连续踏地三次,掐个赵胡缨从没学过的诀印。
他身后斜上方凝出个大大的狐仙虚影,通体火红,没有一丝杂色,威势可比林家遇到的那个牛逼太多。
这就是师父的仙家?
还是头回见啊,真霸气。
狐仙灵韵散形,汇入陆上行七窍,已是请仙上身气质骤变,但看醉眼朦胧,绝对是老酒蒙子占据着身体主动。
“持觞醉舞荡天苇,金荷承露玉京回!”
“意气抖擞飞剑去,劝君再饮三百杯!”
真言?
诗词?
赵胡缨不知。
因为他已经放弃思考,彻底被眼前之景所震。
漫天酒水向陆上行身后汇聚,快速凝型为一个虬髯猛男形象,足有二丈之高,肩头扛着比其身形还要巨大的酒葫芦,全身上下熊熊燃烧着。
陆上行剑指遥刺,虬髯大汉猛拍肚皮口喷烈火,一时间热浪滔天,炙炎几乎快喷到十丈之外的江对岸。
“卧槽牛逼啊!!!”
此情此景,词穷的赵胡缨只能用最质朴的词汇来抒发情感。
贞祝派还有这一招?
如若是早学会,对付那县丞的时候岂不是能一招秒了他?
火焰来的凶,去的也快。
散法后的陆上行一路小跑,边跑边脱鞋。
“还愣着?赶紧捡鱼虾啊!”
没过一会儿,三人在沙滩上吃着烤鱼,量大管饱。
赵胡缨不由感慨道:“以后再吃不上肉,就用这招炸鱼吧?”
“你想得美哟。”沈图细心的往鱼皮上洒着精盐沫,生怕浪费一丁一点,“这招叫酒玲珑,老爷子是以仙家灵韵化出的贞祝派先祖,必须要掌握太乙黄庭宗旨才能使出来,代价是九天之内仙家必须在灵台休养,还炸鱼?怕不是给他家的老仙儿累抽抽了。”
“那位就是贞祝派的祖师爷?”赵胡缨大为惊叹,没想到自家以前就出酒蒙子,也不对,不喝使不出这招啊,闭环了属于是。
陆上行淡淡撇了小徒弟一眼,“是第七十二代掌门,并非首任祖师爷,话说你小子现在后不后怕?元神在灵台内竟然要拔自己的祖窍金荷,你性情如何,它便如何。”
赵胡缨嘿嘿讪笑着,“不拔了不拔了,有空我再给它施点肥,师父啊,您老还有啥压箱底的别藏着掖着了,学习使我快乐!”
陆上行解着裤腰带往小树林走,“好东西不有的是?你且先把捆半窍的本事学明白,醉不了己,啥都白扯哩。”
醉酒是吧?好说!
赵胡缨扯了扯干饭的沈图,“回头给我拿二两银子。”
“二两?你要逛窑子?听兄弟一句劝,色是刮骨刀,色是欲望囚牢,我必须跟着你去狠狠批判!”
“扯什么王八犊子?我要钱是想买材料酿酒,一口醉倒老爷子的好酒。”
沈图有些失望,还以为去要合伙批判去呢,都老二不小的了,总是童蛋子也说不过去啊。
“酿酒谁不会啊?还用得着二两银子?”
赵胡缨一脸鄙夷,“蒸馏你懂么?高度酒你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