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晚安，哥哥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
烈焰散去，诺顿的手中只剩下了一柄长剑，炼金领域的奇异力量使得它悬浮在身侧。
远远看去，那剑身如同柳叶一般轻薄，呈窄长的兰叶状。从横截面看，是由脊、纵、锷构成的扁状八面体。
剑锋之上的寒光只是看着便让穆子翼眼睛生疼，细而尖的尖峰后方是一段内凹的束腰。这一段束腰对于两刃八面的剑体可以起到风槽的作用，以增加穿刺的速度和力量。在束腰之后，剑锋加宽，可最宽处也不过三四厘米……
一柄秦制八方细剑出现在诺顿手中，随后神光内敛，那柄剑带给人的感觉只剩下了古朴，似乎是跨越了两千多年的岁月，从秦朝跨越时光隧道而来。
“这把剑，终于问世了。”
康斯坦丁看着细细的剑锋不由得痴了，他像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缓缓走上前向着剑锋靠近，伸手想要抓住那三尺剑刃。
火焰消失，露出白嫩的手掌，康斯坦丁的指尖触碰到了剑锋，随后想要将剑锋紧紧抓握在手中。
至于这把剑的剑柄，他自始至终都没去看过一眼。
“康斯坦丁。”
诺顿缓缓开口，半龙化的他身上覆盖着鳞片，在摩擦之间出现一连串的火花。尽管面目狰狞恐怖，穆子翼却依旧从这句话之中听出了温情。
那只巨大的龙爪将康斯坦丁白嫩的手从剑锋上拿开，小心翼翼的动作仿佛是担心康斯坦丁就此受伤。
“现在还不是用这把剑的时候。”
诺顿将长剑握在手中，当他的手触碰到剑柄的时候，原本神光内敛的古朴长剑再度活了过来。
锋锐的剑气要挣脱剑刃的束缚，那炼金领域差点就要被它撕裂，伴随着剑气想要逸散逃逸出来的还有那些被炼金术镇压出来的灵魂。
“哥哥，你在犹豫对吗？”康斯坦丁抬头，“这把剑你已经锻打了数千年，今日问世不就是为了君临天下吗？”
细嫩的手指从巨大的龙爪中滑落，康斯坦丁的指尖轻轻点击在刀刃上，他已经能够察觉得到刀锋与自身血脉的平衡。
“君临天下……”
被称作龙族君主中最为霸气桀骜的诺顿脸上闪过一丝峥嵘，随后又将那份野心压下，目光澄澈地看向康斯坦丁。
“哥哥，真的……是时候了。”
剑锋之上剑气逸散，锋锐的剑锋划破了龙王的手指，赤金两色在血液中晕染、翻腾，这是一把新的能杀死龙王的武器。
“是时候了。”
诺顿的双瞳愈发明亮，远比过去的几千年里任何一个时刻都要璀璨，浓郁的金色慢慢转变成了摄人的红，原本细细的秦剑悬在了康斯坦丁头顶，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斩杀。
康斯坦丁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他感受着死亡的气息从头顶袭来，原来这就是自己期待了千万年的死亡么？
他没有反抗，被自己的哥哥吃掉，本就是他的使命。康斯坦丁是最美味、最听话的食物，他会和哥哥一起……君临世界。
远处的穆子翼看着这一切，诺顿身后形制各不相同的刀剑散发着梦幻的光芒，七种不同的颜色交织，和刚刚铸造出来不久的秦剑共同组建了一个领域。
如果没有认错，那身后的七把剑应当是诺顿为了对付初代种而打造出来的“七宗罪”。
传闻中这是炼金术的极致成就，以刀剑锋刃威胁到那些高座于王座之上的君主。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针对王座上的七个王者，而最后不曾出现的一罪，便是康斯坦丁的“怯懦”。
诺顿打造这些刀剑的原因便是为了在某一天杀死他的“兄弟姐妹”们，可是，原本的诺顿宁愿铸造出针对自己的“暴怒”，也没有让面前的秦剑现世，如今会因为大战的到来击杀康斯坦丁？
穆子翼并不相信这一点，龙类的感情和人类来说没有区别。爱欲恨贪嗔痴……这些人类拥有的情感龙类同样拥有。
纵然诺顿是传闻中最残暴的君王，他也无法对陪伴了千万年的康斯坦丁下手才对。
“康斯坦丁，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一字一句牢记在心。”
诺顿身后的领域只局限在空中，那些剑锋只要随意挥动就可以将康斯坦丁羸弱的躯体撕开，可是诺顿却迟迟不见行动……
康斯坦丁慌了，哥哥根本没想过杀死自己，而是想着让自己不要乱动。
为什么要限制自己的行动？因为接下来的东西自己肯定不愿意见到。
有龙类说他胆小，有龙类说他天真，但从来没有龙王说他蠢。康斯坦丁尝试着挣脱束缚，可是头顶是极致的“权”的体现，仅凭他一人又如何挣脱？
“哥哥！你从来都不会做这种决定！不管遇到什么，只要哥哥拿起刀剑就会好起来！”
身为青铜与火之王，身为火焰与炼金术的皇帝，诺顿在康斯坦丁的心里就是不可战胜的，或许他也失败过，但从来不会想着逃避。
“康斯坦丁，我们没有时间了，不要担心，我是不会死的。”诺顿低头看着康斯坦丁，“我只不过是需要睡一觉，你会乖乖等我回来，对吗？”
“我……”
很难想象，在混血种眼里最为狰狞、恐怖、残暴的龙类，会因为难过和恐惧流下泪水。
“康斯坦丁，被提前唤醒的我们都是不完整的存在，而那些唤醒我们的人已经在城外立下了屠刀，想要活下去，我们需要变得‘完整’。”
“如果只是变得完整，那也应该是哥哥才对。”
“不，如果是我变得完整，那必须吃掉你；如果是你，我们才能一起活下去。”诺顿嘴角含笑，“我会在审判之日到来前醒来，康斯坦丁，很快，我们就可以再见面了。”
诺顿不断安抚着康斯坦丁，直到这个男孩的情绪慢慢稳定下去。
哥哥不会死亡，只是暂时不能陪他……这一次的苏醒重逢只有短短几天，康斯坦丁当然觉得不够，可危险正在逼近，他应该懂事才对。
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人，懂事得令人心疼。
“我将以这身龙躯作为献祭，一来补全你提前苏醒导致的不足；二来给那些敢于向我们挥刀的窃血者以教训。”诺顿的声音变低，
“康斯坦丁，晚安。”
“晚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