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神圣之心
夏尔凝视着亨利的脸庞，整理了一下额头的发丝。
“你再看看？我是夏尔，如假包换，爸爸，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你好像并不高兴啊。”
亨利望着夏尔的面容，那在烛火光芒下，映照出来的瘦削脸庞。
“你，你真是夏尔，你回来了，还这么吓我，你.....啊！”
又是一刀捅在了亨利的肚子上，鲜血滚烫的，从亨利的腹部流出，然后经由夏尔的手臂，进入到他的胸口。
夏尔的眼神变得狠厉，“老爹，你以为我是在跟你玩过家家游戏吗？说，是你要杀了我吗？”
亨利的脸，开始抽搐难看，他不断的嗯啊乱叫，想要缓解这份疼痛，可却收效甚微。
他就像一只被斩了尾巴的蛆虫，在地面上扭曲的爬行。
“不，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它会杀了我，会杀了所有人。”
亨利痛苦的哀嚎，在这空荡的地下室回荡。
“是夺心魔，对吗。”夏尔突然讲道。
亨利瞳孔放大，“你怎么知道。”
“不难猜测。”夏尔将匕首快速的在手里耍了个刀花，将匕首翻转了过来。
夺心魔，在漫长的黑暗时代里，都是最为可怕的妖魔种族之一。
它们是最无耻的阴谋家和最资深的暗杀者，它们对于伪装成人类，有着数千年的经验。
心脏，尤其是奇异之心，能增幅它们的力量，延长寿命，让他们的思维变得更加清晰。
在三百年前，夺心魔开始从世界上销声匿迹，于此同时，则是各地出现的，死刑犯尸体被盗的情况，与日俱增。
后来人们才知道，夺心魔发现了心脏最好的淬炼之物，死亡。
经过死亡淬炼的心脏，被称作“甘美的果实”。
果实的成熟期，只有尸体从死亡到腐烂的短短几天。
事先预定，是一种最成熟的做法。
“倒是你，桑松家的男人，竟然跟夺心魔合作，它在哪？拿走了我心脏的夺心魔，在哪？”
夏尔拧起一直在哀嚎的亨利，直视着它，准备将刀锋刺入亨利作为一个男人的重要部分。
“夏尔，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能说，这是为了家族，对不起，对不起夏尔。”亨利说道。
此时，背后的光芒却变得盛大，有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放开他，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怪物！我已经派人去请教廷的神术师了，滚出我的家。”
夏尔回过头，看清楚了来人，是一位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士，该长裙的领口和袖口，都有褶皱式的蕾丝花边，脚上则穿着木底的褐色高跟皮靴。
她的脸上已能看出些许老态，但却只有眼角处，有些许的皱纹浮现。
夏尔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继母，法芙娜.桑松。
只是法芙娜现在的模样，怒目圆睁，将她凶悍的外表，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右手，握着把燧发枪，左手则拿着一瓶晶莹剔透的圣水。
夏尔无奈地笑了笑，准备的还真是够充分的。
他先是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后，才微笑着把剔骨刀重新放到了解剖台上。
“妹妹还小，继母大人，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将她带到这么血腥的地方来？”
夏尔之所以如此配合，全因为在继母的脚边，那个梳着两根麻花辫，戴着三角帽的小女孩。
“夏尔哥哥，是你吗？哥哥。”
小女孩说着，就想往夏尔那边跑，继母拦住了她。
夏尔的那张脸，苍白而没有血色，沾上了不少泥土，头发油腻的披散下来，倒真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知情吗？法芙娜继母？”夏尔讲道。
“滚出我的家，快!”
“我还能去哪里呢？你告诉我，法芙娜继母，我是桑松家的人啊，这个庄园，也有我的一份。”
“你已经死了，夏尔，好好安息吧，死人有死人该去的地方。”
“所以呢？法芙娜继母，你也希望我死吗？那笔钱，你也有参与吧，将我出卖给夺心魔的钱!!”
法芙娜听到“夺心魔”三个字，眼神中阴晴不定，这恶魔的名号在整个桑松家，都是一种禁忌。
桑松家的人，执掌死刑大权，百年前就曾与这妖魔纠缠不清，直到桑松一代，被猎魔人钉死在了城墙上，这才停止了这份暧昧关系，而桑松家族也因此一度陷入没落。
之后，桑松二代当家做主，重新联络人脉，恢复家族产业，这才使得家族重新欣欣向荣，而二代也留下族训，桑松家的人与夺心魔，不能生活在一片天空下。
桑松二代，也就是夏尔的祖父，虽已故去，但声犹在耳。
“夺心魔？它们又出现在了桑松家吗？夏尔，你.....你真的还算活人吗？”
“别废话了，法芙娜继母，你做不了决定，带我去见祖母。”夏尔说道。
法芙娜皱了皱眉头，涉及夺心魔，这自然是桑松家的大事，只是现在夏尔的模样，太过骇人，她实在无法做出决定。
“妈妈，带夏尔哥哥去吧，祖母应该是最想见他的人了。”小女孩拉了拉法芙娜的衣袖。
想到老祖母那张忧愁的脸，法芙娜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好吧，你站过来，我先给亨利包扎，然后再带你去见她。”
“好吧”夏尔举起双手，和法芙娜互换了位置。
……
桑松家的祖母，奥雷利亚.桑松。
已经穿上了柔顺的丝绸睡衣，她饮了半杯牛奶，戴上新式的单片眼镜，正在翻看近期的“莱茵报”。
高大如山的管家，将夏尔三人带到了她休息的阁楼上。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在看到夏尔的那一刻，迅速浮现出一种惊恐。
“夏尔，我的小夏尔，法芙娜，赫尔嘉，你们看见了吗？就在你们的身后，是夏尔。”
法芙娜答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老妈妈，是夏尔，他的亡灵回来了。”
“快过来，夏尔，到祖母边上来。”
“祖母，夏尔他现在很危险，他刚刚还把刀子刺进亨利的肚子里，他想杀了亨利。”
法芙娜想要阻拦危险的夏尔靠近奥雷利亚。
奥雷利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稍有变化，但她还是让黑衣管家让开道路，让夏尔来到她的身边。
“告诉祖母，发生了什么事。”
夏尔贴在床沿上，用那张苍白的脸看着祖母，“亨利将我卖给了夺心魔，我的死，是夺心魔安排的，它们想要我的心脏。”
奥雷利亚的脸色变得严肃，在夏尔说完后，她便沉默了许久。
这种沉默，让在场的众人，都觉察到了一种窒息的气氛。
“塔洛斯，把亨利和杰森带过来，这个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黑衣管家躬身表示遵从后，便下了楼去，五分钟后，他便扛着还在惨叫的亨利和晕死的杰森，来到了这阁楼二层。
因为过分失血和腹部的伤痛，亨利嘴唇发白。
法芙娜给他的伤口做了处理，让他的伤势不至于恶化，可身体的虚弱，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
“亨利，告诉我，和你合作的夺心魔是谁?”奥雷利亚问道。
亨利又开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我不能讲，会死的，都会死的，妈妈。”
“我知道你很害怕，亨利，你从小就这样，做什么事都怕的要死，但这一次，告诉我好吗？夺心魔是很可怕，但是桑松家族早就跟死神作伴了，不是吗？”
亨利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是威尔中将，他跟夺心魔是一伙的，他让我偷取莫奈尔的心脏给夺心魔们，但巫师们守卫太严了，我没能做到，而后，他便让我把夏尔交给他，他说什么都不需要我做，只需要在事后，把心脏交给他就行了。”
“我根本不想把夏尔交出去的，母亲，我没办法，为了家族，没错吧，夏尔，这是为了家族，现在你回来了，这是好事，一切都过去了，夏尔，忘了这些吧。”
夏尔没有跟亨利再说话，他只是看向祖母，他对这位从年少时候，就一路从动荡中走过来的女人，有信心。
“塔洛斯，把亨利的腿打断。”奥雷利亚讲道。
亨利跪在地上，身体都开始发抖，他才挨了夏尔两刀，现在又要被打断腿，他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求求你，啊！！！”
黑衣管家塔洛斯重重的一脚，踩在了亨利的小腿骨上，亨利凄厉的叫声，在整个庄园的上空回荡。
法芙娜蒙住了赫尔嘉的眼睛，这个孩子今天晚上已经见识了太多残酷的事。
“亨利，这也是为了家族，你忍耐一下吧，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别再出门了，法芙娜，你把杰森看好，夺心魔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奥雷利亚讲道。
法芙娜重重地点头，奥雷利亚在安排好这边的事后，便看向了夏尔。
“孩子，得让你离开家一段时间了，去辛丹德，我会派人联系那里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祖母，我想知道威尔中将的事？”夏尔问道。
“他的外号是噩梦将军，巫师议会的二号人物，曾经将整个莫兰化为鬼城的屠夫。”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奥雷利亚祖母，我现在或许真的只是个亡魂。”夏尔讲道。
奥雷利亚的眼神，终于变得柔软了，“孩子，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遇见不好的事，就回家来，来找祖母，祖母会帮你做主的。”
夏尔的喉头哽咽，可他哭不出来，因为他没有心，也没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