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奥斯卡最佳影片《寄生虫》价值观存在很大缺憾

《寄生虫》是由奉俊昊执导的剧情片，讲述了一家四口全是无业游民：爸爸金基泽失业，和妻子及两个孩子住在地下室里，直到积极向上的长子金基宇靠着伪造的文凭来到富豪朴社长的家应征家教，两个天差地别的家庭因而被卷入一连串的意外事件之中的故事。2019年，该片获得第72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2020年，该片获得第92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作为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影片直面当今世界中最为激化的贫富分化和阶级固化的矛盾，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金基泽一家平时以给比萨店折叠外卖盒为生，大儿子金基宇被寄托了全家的生计希望，但他多次参加高考都是铩羽而归。金基宇同学出国留学前，让他接替一份富裕家庭的家教工作，给一个富家千金辅导英语，这家人就是朴社长家。基宇应聘成功，他在和女主人朴太太的言谈中发现她善良单纯，对小儿子也非常溺爱，基宇发现了可乘之机，编造出一个艺术辅导师的人设，试图将自己的妹妹介绍进来成为艺术老师，并借此举家入侵朴家。

影片主题是讲穷人和富人的问题。导演奉俊昊在电影中一方面呈现富人阶层或精英阶层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而发愤图强；另一方面又把社会底层民众那不思进取、破罐子破摔的负面生活状态用记录的方式呈现。在不付出努力的情况下，想直接上位或依附于富人阶级而生存，所以影片名为“寄生虫”。但影片在表现穷人和富人问题时，价值观还是值得推敲的。

影片将两个阶级的不同地位、心态、境遇以及价值观展现得淋漓尽致，这是影片的成功之处。但影片中，推动整个寄生家庭入住富人家庭的原因就是朴社长夫人的“善良”，和穷人金基泽全家的贪婪和欺骗。金基泽女儿基婷顺利成为朴社长儿子多颂的艺术老师之后，一家人并没有因为两个孩子已经有了不错的工作而满足，也没有想着要换一个住处，或者对未来有一些计划，而是选择到司机餐厅吃饭庆祝，并且商量如何踢掉正在给朴社长家工作的司机和女佣。最终，金氏一家通过卑鄙的手段把司机和女佣给弄走了。穷人的卑鄙表现最为强烈的就是雨夜客厅那一场戏了。朴社长全家出去玩，“寄生虫”一家就像蟑螂一样出动，在朴社长家里庆祝胜利，“寄生虫”家庭妈妈说如果她有钱了也会变得善良。因为贪婪，他们想要得到更多，于是他们设圈套，挑唆、演戏、欺骗，一系列有违道德的事情，这一家人做得顺理成章，最终成功“寄生”在了朴家。电影的结尾，“寄生虫”家庭的父亲拿起刀，杀死了朴社长，原因是朴社长一直在说司机身上有一股味道。电影里朴社长夫人问他是什么味道，朴社长说是地铁里才有的味道。这也是在影片中唯一表达的穷人与富人的冲突，而之前朴社长一家并未对穷人有很大的歧视或者鄙夷，但凭一个捂鼻子就能愤怒到杀人，这种对穷人扭曲价值观的渲染，让人感觉导演想表达的价值观就是：穷人穷是因为他们是恶的、坏的，穷人穷是因为卑鄙和丑陋，富人能变富是因为善良。抛开故事的话，影片无非表达了：穷人都是寄生虫，在富人面前如同蟑螂一般，见不得光，私下逃窜，命运容易被人掌控。

这样的价值观，不仅与事实不符，也隐含着对穷人的偏见。贫富不均，是全世界普遍难以彻底解决的社会问题。文艺作品在揭示贫富分化和阶级固化矛盾的时候，如果像《寄生虫》这样将穷人的卑劣、丑陋进行典型化、极端化表现，并经过奥斯卡这样有影响力的国际大奖传播，不仅不会促使社会理性思考如何体谅、帮助穷人，缩小贫富差距，反而会引发社会对穷人的提防和鄙视。事实上，大部分穷人之所以穷，并不是因为懒、贪、坏，而是因为起点不高，拥有的资源很少，因而获得财富的机会不多。一个有温情的社会，可以号召穷人穷则思变，也可以倡导穷人“居易以俟命”，甚至可以提醒穷人不能“行险以徼幸”，但不宜夸大穷人的卑劣，在穷人的伤口上撒盐。“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可见富人有着知礼节、知荣辱的物质条件；但许多穷人也明白“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的道理，不愿意用不正当的手段求富，也不愿意像寄生虫一样工作和生活。电影《寄生虫》以穷人的卑劣和无所不用其极，戏剧化地将穷人和富人同归于尽，不仅有些虐心，而且价值观存在明显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