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夜晚11点
8月23日。
苏凌一早就做好了家务，骑着共享电瓶车赶到了守夜人基地。
而朱绫韵已经早早地蹲在了基地门口，就等着苏凌过来呢。
“朱姐，早啊。”
“来了？来了就准备出发吧。哈啊~困死我了。”朱绫韵打了个哈欠。
苏凌这才发现，朱绫韵眼睛旁边居然有黑眼圈。
“你昨天熬夜了？”
“昨天去地莲村踩了下点，一来一回就是几个小时。回家都已经凌晨，再加上我今天早上早起，我总共就睡了3个多小时。”
“……这种状态开车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我的体质强于一般人，最多只是有点犯困而已，不算疲劳驾驶。好了，上车吧，我们出发。”
“哦。”
苏凌乖巧地坐上了副驾驶，然后给自己扣好了安全带，顺便把背包放在了自己的正前方。
这样就算开车的时候把挡风玻璃给撞碎了，玻璃渣也不会往他脸上蹦。
朱绫韵看到了他的这一举动，只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随着引擎声响起，汽车缓缓发动，在“智枢牌导航”的指引下，朝着地莲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路上，苏凌他们路过了羡城精神病院。
而原本精神病院已经在短短两夜之内被拆除了，只留下了一大块空地在那。
苏凌看着那块空空如也的地皮，有些出神。
“朱姐。”
“嗯？”
“之前精神病院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为什么新闻上没有报道出来呢？”
“诡异的事不方便被大众知道，所以上头会极力把这些事情给压下去。”
“那为什么那个‘血道人’杀人的事没被压下去呢？”
“因为规模比较小，这种杀人事件平常也是会发生的，强行压下去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面对这种事，我们一般都是去把诡异收容掉，然后和大众宣布杀人犯已经被‘捉拿归案’就可以了。”
“嗯……这么看来，我们还挺厉害的？精神病院这死了那么多人，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走漏出去。”
“……其实这也有诡异的影响在里面。”
“嗯？”
“因诡异的污染而死的人，他们的存在会被极大程度的抹去，除了我们这类特殊人群，其他人很难察觉到那些因污染而死的人。普通人最多最多只会知道死了人，但却不会记住死的那个是谁。
“所以，当一个人被诡异污染而后死去的话，他就已经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区别了。他们的家人、朋友，都不再会记得他们的存在。能记住他们的，只有我们这种人。
“就像这一次的事件，新闻上其实并没有报导出受害者的姓名与身份。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报道，而是他们没法报道。普通人在看过受害者的资料后，就会瞬间将其遗忘。只有我们守夜人能记住那些受害者的信息。
“所以，替这个世界铭记逝去之人，也是我们守夜人的工作之一。”
说到这里，朱绫韵突然顿了顿。
“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发生过一整个城市直接消失的大事件。”她道。
苏凌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很正常，因为这是机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引起注意……是因为诡异吗？”
朱绫韵道：“嗯。因为诡异，一整座城市都被污染，然后灭亡了。但可悲的是，现在已经没人记得那座城市和原本在那座城市中生活的人了。
“为了阻止那个诡异，守夜人失去了很多。那时的我才刚加入守夜人，还没有上场的资格。我只知道，只是一个夜晚，全国守夜人的数量就损失了近半。很多前辈都死在了那次行动当中。”
“那最后那个诡异被收容了吗？”苏凌问道。
“……没有。”朱绫韵眯起了眼睛，“它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那样，后来也再没有出来过。但只要是那个时期的守夜人，就都记得这件事。
“其实我们现在一直生活在恐慌与紧张之中，因为我们不知道这样的灾难何时会再次到来。诡异是很恐怖的，所以不要因为单独收容了一次诡异就沾沾自喜，也不要因为没能救下人而妄自菲薄。嘛，总之，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依靠一下前辈。”
虽然朱绫韵说的东一嘴西一嘴的，但苏凌还是明白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这是在充当前辈，开导新人，教新人该如何正确面对遭遇诡异这种事，就像金梦幽曾经教导她那样。
但因为她也是第一次当前辈，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嘴皮子很好的类型，所以说起来就有些含蓄。
“那前辈不害怕吗？”
“前辈肯定害怕啊。毕竟要是所有的守夜人都战死的话，那么我们存在过的痕迹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人会记得我们，也再没有人会铭记那些因诡异而死的人了。
“但害怕不是退缩的理由，当逃兵是懦夫的选择。人是会从恐惧中汲取勇气的，不是有句话叫那什么吗？呃……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对，就是这个。我还挺喜欢这句话的。”
苏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恐惧和勇气吗？
感觉是有点难理解的情绪啊……
……
两人一路闲聊解闷，时间过去得自然就快了起来。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他们就抵达了目的地。
朱绫韵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就开始刷起了手机。
苏凌好奇地问道：“我们不下车吗？”
“不需要。昨天我踩过点了，斜对面那个屋子就是尹地的家，我们在这等着就是了。”
苏凌朝着那屋子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几缕缭绕在房屋旁的黑雾。
苏凌：“不用亮治安官的身份，让他们协助‘办案’吗？”
“没那个必要，那只会徒增他们的警觉和不安。如果我们解决不了那个诡异，那就算我们告诉他们也没任何用。有时候，人还是无知一点比较幸福。
“还有，记住一点，除非是无可避免的特殊情况，否则还是尽量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也好，哪怕是表面上的治安官身份也尽量少说。别问我为什么，我只能说这是前辈的经验。”
“好的。”苏凌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要是饿了就跟我说，我带干粮了。要是想上厕所的话……旁边有小树林，我也带纸了。”
“……哦。”
于是，两人就躺在车里，吹着空调，刷着手机。
朱绫韵带了四个充电宝，所以根本不用担心电不够用。
等到在车里吃过“晚饭”后，朱绫韵就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在她打开手提箱后，苏绫便愣住了。
这手提箱里装的是狙击枪的组件。
见到朱绫韵不紧不慢地组装起了狙击枪，苏绫想了想，随后道：“能给我一把武器吗？”
朱绫韵闻言，瞥了一眼苏凌，“你要武器干什么？”
“防身啊。”
“你会用枪吗？”
“不大会。”
“那你拿不拿枪都一样的。而且，热兵器对诡异也没什么效果，反正怎么打它们都不会死。”
“那这是？”苏凌又看了一眼朱绫韵怀中的狙击枪。
“我这不一样，重要的不是枪，而是人。我打的子弹和普通的子弹不一样，能够对诡异造成有效伤害。虽然还是杀不死它们，但至少可以拖缓它们的行动。”
“那你能把子弹分我一些吗？”
“不行，这是我‘专有’的，就算我想分也分不出去。”
“是能力？”
“嗯。”
那就没办法了。
虽然赤手空拳让苏凌有些没底，但现在的他已经今非昔比了！
昨天回去的时候，苏凌稍微测试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现在的他已经比之前的他强很多了，按他现在的力量，徒手打穿树桩都没什么问题。
所以哪怕是赤手空拳，他也绝不会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软脚虾。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夜深了。
村里的灯都熄灭了，村里的人也都去睡觉了。
天上没有星星，月光也照不到这里，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夏夜的虫鸣还回荡在夜里。
当时间到达夜晚11点的时候，苏凌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异样。
那是一种心悸感，心跳突然加速，四肢发麻，整个人有一种灵魂被抽离出去的感觉。
渐渐地，苏凌眼中的世界变了。
原本猩红的世界变得更加扭曲、更加诡谲。
红月仿佛裂开了一张漆黑的笑脸，暗红色的光照在大地上，将大地上的一切污染。
原本他抬头看不到的月亮，此时就高挂在他的头顶，像是盯上了他。
他身后的树林在转瞬之间便枯萎了。
绿叶散尽，树干变得枯黄，树枝弯弯扭扭，好像什么生物的触须。
窸窸窣窣——
嘈杂的呓语声在苏凌的耳畔响起，似是有无数个附在他的耳边，对着他不停地碎碎念。
那是邪恶的、污秽的、疯狂的语言，他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恶意。
一般在这个点的时候，他已经锁好门窗，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晚还在外面。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在深夜时候“病情”会加重。
不对，这不是病。
苏凌反复地告诉自己，要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而非虚幻。
可是……
如果要坚信这些都是真实世界的话……
苏凌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他仿佛站在荒漠中孤独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不到任何希望。
如果这是真的的话，那么这个世界——
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