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虚假的愿景
伴随着那不明意义的咆哮声传出，那些钉在诡异身上的碎片尽数从它的血肉之中弹射而出，如同子弹一般射向周围，将房屋打穿。
而后，一股无形的气浪如同浪潮一般朝着姜维和苏凌两人碾压而来。
姜维将苏凌护在身后，独自将这股气浪给挡了下来。
他双眼微眯，喃喃道：“精神力冲击？如此庞大的精神力……它这是将从别人那里吸收而来的精神力转为己用了？”
“转为己用？我制造的东西才没有那么低级！”柳夜自傲道，“是复制！它吸收了多少的精神力，就能复制出等量的精神力为自己所用！而从他人那里吸收而来的精神力，将会储存下来，为它晋升‘神’作准备！”
姜维听了柳夜的话后，好像懂了什么：
“所以，所谓的信仰之力其实只不过是大量的精神力而已……物理上无法成为神，你是想让它从精神层面成为神？
“一个集合了千万人精神力的诡异，再加上它本身还可以复制一份等量的精神力，光以精神力而论，它的确无人可敌了。但无人可敌，并不意味着是神……你这不是在造神，你是在造S级的诡异！”
柳夜满不在意地道：“对于人类而言，S级的诡异已经是神了。人类那么弱小，诡异何其强大，强者称神，又有什么错的呢？‘神’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并非无所谓不能才是神，在一个领域抵达无人之境，就是那个领域的神！”
“只是这点程度，还称不上无敌吧？”姜维道，“你是在刻意夸大自己的成果吗？”
“刻意夸大？我需要那么做吗？你说的对，只是这点程度的话，确实算不上无敌，甚至连精神层面的无敌都算不上。所以，我的这个‘神’，祂是可以成长的。
“祂行走在人间，每去一个地方，就能汲取并复制那个地方的人的精神力。而当祂走遍世界之后，祂将会成为当之无愧的神！一个真正的、在精神力方面，乃至所有方面都再无敌手的神！”
“你这是要污染整个世界？！”姜维惊道。
“我说了，要造福全人类！我将开启一个全民皆是污染者的时代，到时候，人人皆是英雄！诡异将再也无法通过污染杀死人类，而人类也再也无需害怕诡异，人人皆可杀死诡异，不会再有弱小之人遇到诡异无法反抗的情况发生了！
“这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啊！而现在，你居然要阻止我去创造这样的世界吗？！”
“因为你的计划有缺陷。”姜维道，“被你诡异所污染的人，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强行提高别人的上限，只会摧毁那个人。”
“那又如何？”柳夜冷声道，“那也比普通人根本无法反抗要来得好，至少，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我又不是要他们随时都使用这股力量。更何况，受污染者谁使用力量不需要代价呢？这就是他们的代价啊。
“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不付出代价就能成功的好事。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就必须下狠心！守夜人就是想的太理想化！想靠这么点人就保护所有人，还不肯告诉世人真相……你们保得住吗？！
“要我说，世人应当知道真相，他们需要将保护自己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是说，你认为无知的死去更幸福？当你这么认为的时候，就证明你们并没有能力保护好所有人！既然没有能力，那就给我让步！
“我不要世人无知的死，我要人人能够在生死之前有能力做出选择！”
“……”
姜维这下子的确是被柳夜给说的哑口无言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柳夜其实没有说错。
守夜人并没有能力保护好所有人，每一次出现诡异，都会有人死去。
而他们无法把诡异的事情告诉给大众，因为这样只会引起恐慌。
本来对付诡异，在暗中保护其他人就很难了，要是引起恐慌，那将会更麻烦。
所以他们只能瞒。
他们是人类在诡异面前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当某一天，再也没人能够收容诡异，诡异的消息也再也无法隐瞒的时候，那就是他们这道防线崩塌的时候。
虽然很想反驳，但柳夜说的不错，在守夜人眼中，无知的死确实是一件幸福的事。
比起那些被诡异折磨到精神失常的人而言，能够无知的死去，已经很幸运了。
普通人在诡异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可能性，告诉他们诡异的存在，就是温水煮青蛙，会给予他们很大的心理压力，这个压力会慢慢堆积，最后把所有人都逼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或许这个世界上不乏勇武之人。
但勇武和才智在诡异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所以，当柳夜说出自己计划的全貌时，姜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认可了这样的世界。
人人获得力量，人人能够自保。
如果能够实现的话，这将会成为人类真正的黎明。
就像灵气复苏的小说中，全人类共同对抗外敌一样，局势将被瞬间扭转，人类将从弱势的一方，直接变成强大的一方。
如果真有这样的世界，那么使用力量需要支付的代价，也的确变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姜维真的迟疑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因为在下一瞬，苏凌站了出来。
此时的苏凌还被姜维扛在肩上，他伸手拍了拍姜维另外一侧的肩膀，淡淡道：“他只不过是在空口说漂亮话而已，别信。”
柳夜挑了挑眉，看向苏凌，“你来给我讲讲，怎么个漂亮话法？我这讲的可都是事实！”
“因为你说的和你做的，已经割裂了。那个词该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双标’。”苏凌道，“你说不想让人无知的死去，想让人人有自保能力，那么，那些因你的实验而死的人呢，他们的生命又算什么呢？
“你觉得你很伟大是吗？但那些因你实验而死的人，同样也是在无知中死去的，甚至，他们还不是瞬间死亡，他们是在遭受了众多的折磨后，被缓缓杀死的。
“他们原本拥有美好的家庭，幸福的生活，可这一切，都因为你而被无情的破坏了。你杀死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一整个家庭。如果你想要说‘反正死掉的人也会被人遗忘’这种话，那么你就不配说要造福其他人这种话。
“就光从这一点来看，你所做的事情，并没有比诡异好上多少。你觉得你只要说一句‘为了全人类’，就能把你犯下的罪给略过去了吗？故意杀人可是重罪，就凭你做出了那种事，你也想接受法律的庇护吗？如果法律真的庇护了你，那人类才是真的完了。
“你说要让所有人把力量掌握他们自己的手里？其实是掌握在你的手里吧？凡是被人造诡异污染的人，精神都可以被你操纵，你这种疑心病极重的疯子，怎么可能放心地把力量完全交到别人手上呢？
“你不是想造神，你是想成为神。在你所讲述的那个未来里，你才是真正的神。因为你控制了所有人的精神，只要你想，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甚至，你可以在一念之间杀死所有人类。
“黎明？不，这才真正的黑夜。”
“造福人类？你就不是干这种事的人。”
在苏凌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姜维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为自己竟然在一瞬间认同了柳夜的话而感到羞耻。
而柳夜则是双眸冷冷地盯住了苏凌。
苏凌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