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她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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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简夏,我手段下等

习惯独行的人在独自走了一段漫漫长路时是不会累的,他觉得累的那刻,是因为在旅途中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坚持这么久,辛苦了。

傅绥之觉得矫情,心却不可自控地被短短几个字牵连触动。

简夏悠悠转醒后发现了一条未接来电提示。

来电持续几秒,似乎是想要找她,却又没什么急事,拨通后才想起并不是适合通话的时间点,没等接通就匆匆挂断。

今天所有人都没有早八,九点钟的寝室窗帘一拉,连光都透不进来。

简夏轻手轻脚下床,离开寝室,到室外开阔的天台后,回拨傅绥之号码。

“嘟……嘟……”

第三声“嘟”响起时,电话接通。

比傅绥之嗓音更先入耳的,是他的呼吸。

简夏抿了下唇,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傅绥之。”她问,“你是一夜没睡吗?”

“处理点事。”傅绥之停顿片刻,“看见新闻了?”

“嗯。”简夏实话实说,“一直关注到凌晨,想着你一定会很累,结果好像确实忙到没能休息。”

“还好。”傅绥之淡淡道,“习惯了。”

简夏“喔”了一声,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后知后觉感受到冷,搓搓手臂,担心地问:“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

傅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不是寻常人可以撼动的。

在得到傅绥之承诺时,简夏不否认她有过开心。她只是个普通人,当感受到重视和尊重时,脑内会自觉分泌出多巴胺,促使她获得愉悦感和满足感。

她太自得,把一切压在傅绥之身上,等着一个公道。却忘记询问傅绥之处理事情的方式,原来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傅渊行的花边新闻传遍海城时,她不再洋洋自得,她在担心傅绥之。

撤回的两条消息,一条是你还好吗,一条是要不算了吧。

但发送后,她愈发心神不宁,最后还是卡着时间点,将两条消息一一撤回。

傅绥之的反击,有多少是为了她?简夏不会估计。哪怕只有千分之一,她都不该拂了傅绥之的心意。

简夏失眠到半夜,考虑了很多。她和傅绥之已经领完结婚证,古话说夫妇本是一体,如果傅家要反击,她想她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她会和傅绥之一起扛,哪怕她能帮上的不过廖廖。

最坏的结果不过死亡,但死亡其实也不可怕。

她的担心在傅绥之听来却变了味。

简夏讨厌媒体的胡言乱语,他却和媒体沆瀣一气,用最上不得台面的方式报复简家。

“简夏,我手段下等。”

傅绥之嗓音透着明显的疲惫,听清他的话时,简夏的心脏随之一颤。

傅绥之说:“别讨厌我。”

简夏听出了落寞,她生出想要立刻出现在傅绥之身边,好好抱着他哄一哄的冲动。

冲动转瞬即逝,简夏笑自己的不自控,却是温柔地回答:“不讨厌。”

“傅绥之,是我也会这样做。”

“没人要求我们上等。”简夏轻声反问,“谁说卑劣一定是贬义词?”

简夏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傅绥之,今天天气不错。你吃早饭了吗?”

因为一个想引导傅绥之转变心情的问题,简夏在一个小时后出现在挂着鼎昇集团四个亮眼大字的高楼下。

玻璃幕墙映照阳光,仿佛高入云霄。

“简小姐。”左澜先一步看见她,走近时带着标准的笑意,“傅总在办公室等您,我带您上去。”

简夏握住挎包带,“好。”

左澜带简夏进入专用电梯,写着数字十八的按钮亮起。

“他一直没有休息吗?”

“没有。”左澜礼貌地站在简夏对角线的一角,公事公办回答,“送走傅家的人后,傅总又参加了一场会议。和您吃过饭后,他还需要参加一场海外视频会议。”

“傅家?”简夏迟疑地问,“是谁派来的人?”

“傅大少虽然接触了傅家大部分的业务,但傅家实际控权的还是傅老。”

左澜眼里多了分鄙夷和不甘,他偏了下头,避免通过反光的电梯壁与简夏对视。

他说:“所以大概是傅老派来的人。”

傅老,也就是傅绥之的亲生父亲。

傅垒出了名的封建,看重嫡庶。傅渊行在他眼里,就跟古代的嫡长子没区别,未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动到傅渊行头上,也难怪傅垒会亲自指派人出面。

遇见傅绥之后,简夏曾恍惚有过一个念头。

这世界上幸福的家庭那么多,为什么她和傅绥之各有各的不幸。

她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被简家轻视排斥时尚且难过沉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小的傅绥之在陌生的国外长大,在双眼不能视物时,在整日所见只有黑暗时,又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毅力才能熬过来?

简夏眼睛发酸,抬手揉了几下。

“简小姐。”左澜递来一张手帕,“不用担心,傅总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简夏摇头拒绝了左澜的好意,她咳了一声清嗓,“我只是觉得他们过分。”

“是很过分。”

电梯叮一声停在十八楼,简夏正准备出去,却被左澜伸手拦住。

“嗯?”

“傅总很重视您。”左澜笑得彬彬有礼,“有句话很老土,但我还是想说。简小姐是傅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乎的人。傅大少之事,不过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出意外还会有很多。”

简夏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担心我会觉得他手段残忍吗?”

左澜不答,但沉默告诉简夏,她猜对了。

“我和他有差不多的遭遇。”简夏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空茫,“我有时能从他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我并不高尚,自然也不会要求傅绥之做个圣人。”

“我只担心他因此受到更多的不公和打压。”简夏眨了下眼睛,重新看向左澜,“也许听起来很假,但我没有说话,也没必要装作很在乎他。”

她的在意被消磨了很多,如今所剩无几,只会交给她认定的人。

走廊拐角处露出的一小片黑色布料消失。

走路带起的风吹开松了衣扣的外衣,露出的内衬布满了繁复又美丽的图腾,其中绣着一个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