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哈头的悲剧
“嘟嘟......隆隆隆......轰轰轰——”
斯尔克的卡车，在部族里是赫赫有名的排量大、体积大。
季权将油门轰到底，这辆庞大的怪兽释放出自身的洪荒之力。
当加宽的车头从营帐中撞出，哪怕身着装甲的战士，也只能侧身跳开，翻滚着跃向一旁。
“开火！”
都知道敌人在哪了，狼狈的从地面捞起步枪，恼羞着扣动扳机，一连串的火舌从枪口洒出来，叮铃哐啷的砸在卡车装甲上。
“哈，这玩意给劲！”
季权启动额外的动力装置，发动机的咆哮和电动机过载的嗡嗡声重合在一起，恐怖的动力无人能挡，在营地如同狂奔的野猪横冲直撞！
黎夜白站在车尾，一车厢的武器随他使用。
半掩的装甲车门是最好的载体，一边闪躲着四射的火花，向敌人演示着精准无比的枪法。
在弹雨和飞速行驶的战车上，从37式上射出的每一发子弹，都能打入部族战士铠甲的连接部位，撕开那里脆弱的防御，制造有效的伤害！
每经过一辆装有荒土客的车厢，他也会将一整包武器扔出，包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高速的子弹撕碎了它，武器装备从中散落一地！
“该死！”
“他想要干什么！”
荒土客并非没有力量，他们失败后或被俘后，贩卖到部族。
失去义体、插件程序和武器的他们，仅凭微薄的个体算力，无法对抗全副武装的部族战士而已！
黎夜白将武器还给了他们，并且用篡权的算力天赋，解锁了这些武器残留的权限！
“哦，麻烦了！”
门卡什长呆立原地，这样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带来的部族战士更是惊慌失措。
没错，如果只是几个暗中行事的小老鼠，他们当然不必担心。
可若是整个车队的荒土客都拿到了装备，他们的复仇之心被激发出来。
“我们能拦得住吗！”
“开火！阻止他们靠近！”
也不管偷电工人是部族的宝贵财产了，不及时止损，那么混乱只会更大！
门卡背后的武装皮卡，上面20MM的重型机枪无情的喷出火舌，在靠近卡车经过的区域拉出一条火线。
它警告着荒土客：“别靠近，靠近就是死！”
这时候，一个火力点显然远远不够，早有荒土客拾起了掉落在地的武器。
“那囚牢，已经不想回去了！”
“自由，他们迫害了我的族人，我曾无力对抗，可现在，机会在眼前了。”
他们心中的愤怒和仇恨，疯狂冲击的卡车，手中握有的力量，彻底点燃！
一切都毁了，他们当够了牛马，曾经丧失的勇气，此刻被激发出来。
“哒哒。”
“哒哒哒哒——！”
零散的火力，朝着部族战士们射击，逐渐变得密集，子弹四处横飞，哪怕有装甲的保护，也避免不了被射中或击伤。
一名部族战士希望撤到更安全些的地方。
他的辅助战斗插件给他一条75%生存率的，一条相较安全的通道。
“不管了，再拖下去，他们的愤怒会淹没我！”他冲出掩体。
这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汇集在他身上，集火的子弹将他的躲闪空间完全封闭，插件里显示的生存几率，已经随着呼吸停止隐去了。
剩下的战士们心生恐惧，他们缓缓退回皮卡后方，借助重火力的掩护回击。
力部族和齐部族，他们不敢介入战斗。
赣部族既是合作者又是竞争者，现在要做的是保护车营安全，而不是贸然出击，除非是部族的首领相求，否则凭啥子要他们付出代价？
当然，看到奔腾的卡车，也会狠狠打出一梭子，压制它，不让它驶过来。
看到工友们被压制，季权调转车头。
它冲向武装皮卡，“呜呜”的低沉吼声，鼓舞着被压制的荒土客。
20MM的火力，不得已调转枪口瞄准卡车。
狂猛的火光在装甲上留下一串弹孔，但它们只能穿透外层的钢板，失去动力而卡在下一层防护。
这是为了对抗其他部族威胁的设计，现在却保护着季权。
“它过来了，快避开”
随着卡车逼近，皮卡猛打方向侧向一边。
交错而过，挤压发出滋滋的的摩擦声，后视镜更是在碰撞中崩飞出去。
“哈，没撞到！”射手稳住身形，调转枪口，瞄准了卡车后方敞开的门，“让你们看看爷爷我......”
视角的边缘，一抹紫红的光在闪烁着，串成一串的液铜电池，在交错的瞬间，投掷到皮卡的车兜里。
“轰！”
伴随巨响，皮卡被送上天空，冲击和爆炸，以及荒土客的反击，将部族全部的注意力都拉了过去。
沈桐刚刚回到出发的车厢。
这里已经没人了，混乱还未开始，计时结束的炸弹便不再能阻挡工友们的逃离。
逃跑不知方向的工友撞上了萨利姆，他才知道真正行事的究竟是什么。
没人管沉眠者，李俊光现在静静的躺在那儿，注入苏醒剂后，思维需要几个小时复苏。
沈桐快步上前，算力感知着生命的气息。
李俊光看起来并不像个大佬，风霜在他脸上和手上雕刻出痕迹，标准的国字脸、蒜头鼻、厚嘴唇。
微微睁开的眼睛，才闪露出几丝威严，呼吸平稳，心跳和血压稳定，显然还在半睡半醒之间。
拉起左手，沈桐竭力将李俊光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快，来帮忙！”
老哈头上前，他的力气比沈桐大上不少，一把托住李俊光的右臂，并在腰部多使了些劲力。
“好，赶紧过去通道那边！”
一路上没遇到敌人，又顺利的救出了算力工程师，美好未来在向他们招手。
不管是来自工程师本人的感谢，关口内政府的奖励，荒土的黑暗好似将要远去。
“终于能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老哈头吃力但兴奋的说道。
“那么容易吗？”
车厢的转角，萨利姆走出来，他孤身一人，朝着老哈头笑了笑：“哈，老朋友了，再次相见，是不是很激动兴奋呢？”
“你。”
先前见到斯尔克，老哈头是仇恨和激动，看到萨利姆的身影，却像是老鼠遇到猫的畏惧。
沈桐仔细的观察着萨利姆，他的装备看起来与大多数部族战士相似，只是背后多出了几个好似电池插口的配件，更厚更重的铠甲将他矮小的身躯撑得大了不少。
唯一露在装甲外的，是黄黑、深色、干裂的肌肤，一双眼睛压根就没有落在老哈头身上，只是死死盯着他，让沈桐感到不安。
“这家伙，能让你这么害怕？”沈桐不解，老哈头的反应，是他没见过的。
“我......”
“他没告诉过你？”
萨利姆一点都不着急，在他看来，眼前三人对他没什么威胁，连随从和武器都没带，看起来就是对自己颇有信心。
“你们开着斯尔克的卡车出来，说明他已经挂了？”
掩饰不住的笑容，萨利姆指着老哈头，“所以他还没告诉你，这个懦夫做过什么样的蠢事？”
沈桐将李俊光靠到一边，见老哈头失神落魄的模样，提醒道：“不管怎样，他是阻碍我们离开的最后一道屏障了。”
老哈头没什么反应，他盯着萨利姆，双手颤抖着。
“哈，我承诺，要你现在投降，这次的事情可以既往不咎，像过去一样，不是吗？”见老哈头这个模样，萨利姆和过去一样，摧垮着他的心防。
“动手啊~~我等着呢。”
“休想！”沈桐举起手中的手枪。
这把勃朗宁2076，是黎夜白在武器库为沈桐精挑细选的，更加适合新手使用。
沈桐没有算力终端，就连破解芯片都直接安装在手心，无法装载辅助战斗插件，对于从未用过枪械的他，这把女士手枪，反而合适。
连续击发数枪，子弹铛铛击打在萨利姆的铠甲上，只留下少许痕迹。
“勇气可嘉。”萨利姆赞叹，可声音却打在老哈头心上。
“若是他当初能有这样的觉悟，也不至于背叛自己的部族，害了所有人。”
再一次的嘲笑，几乎让老哈头回到了那个梦魇。
荒土西部的荒漠，曾经流淌着黑金的世界，他和部族躲藏在废弃的设施之下，生活拮据但也活得下去。
一次在外探索，老哈头被还只是部族探子的萨利姆俘获。
老哈头不想死，而萨利姆需要得到部族更多的信任，他需要功绩。
“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只要你带我找到你的部族，不仅放过你，你还能成为部族的一员。”萨利姆当时承诺。
两个敌对的人竟然达成了协议。
“我......”老哈头带着萨利姆找到了自己的家，而结局则是整个部族都成为了囚牢里的待宰羔羊。
“大人，您答应过我的。”
“首领，这个愚蠢的家伙还以为我们会兑现承诺。”萨利姆向贾瓦请求道：“希望您能将他交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一下这个天真的家伙。”
“嗯，这会是一出好戏，作为奖励，他是你的了！”
萨利姆眼睛眯起，从中露出玩味的光，嘴角微微上扬，正从中得到满足。
他再一次从老哈头眼里看到了挣扎，当然也有少许愤怒，“我要向你道歉，因为那时我也只是部族里的一个小卒。”
“而我现在，已经是车队的军师了。”
观察着老哈头的动摇，笑道：“怎样，我刚才说的还算数，甚至还能答应曾经的那个要求，如何？”
沈桐也看着老哈头，想要知道他的选择。
他在拖延时间，萨利姆不知道，算力破解程序正在尝试攻击他身上的铠甲，它似乎有能量防护的功能，液铜炸弹起不到致命一击的效果。
并且，沈桐也在等待李俊光的苏醒。
萨利姆并不强，至少这身装甲并没有算力的加持，它们只是钢铁和能量的双重防护！不是真正的，能够配合战斗的强化。
沈桐看出萨利姆内心的变态，他在玩弄老哈头，从中获得异样的快感。
“别！”
“我还有对付他的办法！”沈桐在老哈头身后说道。
却见老哈头摇摇头，低声好似绝望的说道：“逃不出去了！”
萨利姆都出现在这里，黎夜白和季权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
只有沈桐能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再次说道：“不要过去！”
在另一边，赣部族的装甲武器，一台旧世界的五对轮，从庞大装甲卡车的车厢里，缓缓驶下来。
高耸的炮口加装了一台环形磁加速装置，已然对准了狂奔的卡车。
荒土客手中的武器，斯尔克收集了他们，却不会储藏额外的弹药，没有足够弹药的加持，他们复仇的力量正在熄灭！
计划朝着不可预知的深渊滑去，沈桐凝视着老哈头，不希望他做出那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