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黄泥汤的混乱
“咔哒——吱——”
车门重新打开了，嗅着自由的新鲜空气，无论是黎夜白、季权，以及从未相信过沈桐的老哈头。
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一刻，沈桐去而复返，却是将他们从深渊当中拉了出来。
“竟然连我都看走眼了。”
季权眼里的义眼闪烁着，他一遍一遍的扫描着沈桐的身躯，没有义体、没有肉体改造，就连算力特征，也依然只是拥有基础算力的普通人！
“他怎么敢的！又是怎么一个人潜到这儿来的！”季权舔了舔上颚，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兴趣。
“还有方才解开电子锁，他只花了2分钟，恐怕只有学徒级的算力破解才能达到，真是不可思议啊！”
老哈头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脚步还有三分酸软，却是走到斯尔克身前。
“啪啪啪！”三声枪响。
算力由大脑和思维构筑，没了脑袋，即使义体医生，也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他看向沈桐，说实话，一直将沈桐看作计划的累赘，多次退缩，内心的理由也是：“黎夜白不该带上这个人的！”
从见到沈桐直至刚才，他都还在羡慕嫉妒对方，“黎夜白为什么那般照顾他，为什么不叫我也逃呢？那样我也有理由......”
可现在，老哈头却惭愧不已，按道理，他在荒土这么多年，早该没了这种没用的情绪。
“papa，所以我们也应该像它一样对吗？”他想起了过去，那些该死的人口贩子，他爱的一切。
“抱歉，我承认，之前的一切......”老哈头不敢和沈桐对视，一些话也像堵住一样，难以脱口而出。
沈桐并不在意，若只是为了这句话，为了志得意满，回来的理由才是不成立的！
黎夜白这时来到沈桐身旁，神情沈桐无法形容，“真像啊，不止是面容，眼里的光，还有那心底的世界。”
调整心绪，黎夜白掩盖了自己喷薄而出的情感，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平静：“作为一个人，你的伙伴，你在绝境之中救了我们。”
握住沈桐的手，紧紧的，“感激你，无论未来如何，荒土客不会欠人！”
“但是！”
黎夜白告诫道：“你不该回来，在这片被永夜笼罩的世界，任何的怜悯和情谊，最终都会害了你，我见过无数次悲剧，不希望你也重走覆辙！”
松开手，所有的情绪便收回眼底，冷静的说道：“武器到手了，有些人和事，也到该算帐的时候！”
抱起卡车内的枪械，而季权直接坐到了驾驶位，小偷小摸造成的混乱，怎么能跟接下来的热闹相比。
但对于沈桐，黎夜白再次重申了那句话：“这是我们的帐，不是你的，你已经还清了，是我们欠你的！”
接着，他看向老哈头，“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坚定。”
“我已经将你脊背里藏着的麻醉剂消除，你比我想象得好不少，但接下来的事，你不一定能继续保持本心。”
“带上沈桐，你欠他一条命，曾经你辜负了老婆孩子，现在！将他带出去！”
沈桐这次没有犹豫和拒绝，不过他不打算立刻走。
“没问题，但你们去和部族的精锐战斗，恐怕胜率仍然不高，我有一个想法，会做完它再行离开！”
黎夜白点头，他看出沈桐内心是如何刚毅，若是他不允，怕也阻止不了现在的沈桐。
将自己的小半秘密讲出：“实际上，我们在调查部族和万罕检查站的违规交易，只有足够的损失，才有可能把首领引出来，或者，能活捉几个部族的中层人物，也许也能起效！”
老哈头很是惊讶，然而沈桐早就猜到了大概，“所以我的行动，肯定能帮到你们！”
“怎么说？”
沈桐的笃定，让季权都不自信了，述道：“你要知道，部族的实力可不弱，光是二阶义体学徒就有近十位，首领可能还是三阶战力！加上载具和大量的重武器，我们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若是车队里，隐藏了一位工程师沉眠者呢？”沈桐露出从容的笑，这虽然是意外的发现，却也是他善心和细致，加上算力能力达成的结果！
“工程师？”季权的惊讶甚至比刚才沈桐出现还夸张，瞳孔都露出了隐藏的义眼，“不可能，你都不知道工程师这一阶的消息！”
沈桐点头，回道：“可破解的数据上是这么写的！”
季权急道：“给我看！”
“姓名：【李俊光（联合复兴区）】。”
“等阶：【高级算力工程师】。”
“.......”
后方是一片空白，只在最后标识着：当前程序和算力不足以进一步破解该数据。
“天尊！算力工程师！”
季权的惊骇无以复加，急切的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沉眠设施的AI肯定出问题了！这种身份怎么可能流落荒土，程序规定应该是直接送抵天山府才对！”
“或许。”黎夜白似有明悟，却也捂着嘴：“不是设施的问题，而是天山府出问题了！”
“天山府啥问题。”季权愣了愣，想起行动背后真正的任务，从细节着手，调查的核心却是绿区西北的公司！
沈桐不明白，但是二人的神情，让他也形成了无限的遐想。
“算力工程师怎么了？”他问道。
黎夜白快速的解释道：“算力体系的分阶，前两层级你知道，普通人为零阶和一阶，二阶、三阶对应学徒。”
“大部分的荒土居民，终其一生，只能走到学徒顶端，便再难向前一步！”
“可若是能跨越万罕检查站，绿区文明世界的知识和网络，才能让人类得以进入第三层，也就是工程师。”
“这一层级，是我们人类利用算力，真正获得能影响和改造世界的力量！”
“而算力工程师。”
“只有自身基础算力高于150点，数值远超普通人，在阶能层级的强化下，仅仅依靠纯粹的算力进行战斗！”
似乎在回忆记忆里的战斗，黎夜白继续说道：“义体工程师，他们自身就是一辆装甲坦克，几乎将身体的50%以上改造为纯粹的战斗型义体，一个人就能单挑整个部族车队！”
“肉体工程师，他们的肉身蕴含着不逊于液金的能量，只是一拳，刚才这辆卡车就能被撕开！”
“可比起算力工程师，他们都是因为基础算力不够，是天赋不足的进阶，你自己的天赋就比我们高，应该很清楚优势，并将这优势扩大8-16倍看看！”
沈桐虽然无法想象出那场面，可数值的美，就能让他相信这种强大！
“你应该早些说的，要是能早知道，还需要费这气力！”老哈头在一旁抱怨道。
“实际上，唤醒他对我们毫无意义。”季权回归了理性的思考，“一位工程师在车队出现，部族只会选择撤退，我们的任务也等同于失败了！”
“但对于你来说。”黎夜白看向沈桐，“唤醒他，将他带到安全的地方，这或许是你回到文明世界最快，也最好的方法！”
沈桐也能想到这一点，一位算力工程师，足以当做大腿抱抱了，而且这样的沉眠者，搞不好就有相当重要的身份！
“那么，我们依然按照计划，去寻找首领。”
“你和老哈头回去解救李俊光，他能成为我们最后一道保险，若真是不敌部族，就看信号唤醒他！”
兵分两头。
卡车从医疗营地中猛的窜出来，一同爆发的，还有蓄积已久的火焰！
大部分关押荒土客的车厢的门都打开了，自由的光芒涌入黑暗的空间。
大部分人都是愣住的，甚至是恐惧的。
“有人在工作中出了问题？部族要处决人来杀鸡儆猴？”
可是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人影，一股不可思议的猜测，让并没有被同化的荒土客，勇敢的踏出一步。
这时，其他的工友们却阻止了他们的步伐，“万一出去，惹怒了部族，我们怎么办！”
“不行！绝对不能出去！”
部族的洗脑和条件反射的训练，毫无疑问的是无比成功的，工友们已经习惯将头埋在幽闭的车厢里了，连探出那开着的门，也是不敢的！
可四人早就留有后手！
“隆！隆！！隆！！噗——”一声声剧烈的爆炸闷响，接着是窜天而起的黄色幕布！
泥汤伴随着剧烈的味道，被液铜高温蒸发形成升腾的淡黄烟幕，混着先前爆炸还未彻底散去的烟尘，在拥挤的部族营地里，化为了一锅生化浓剂。
“呕！”
“咳咳，呃~~”
剧烈的味道在车厢内发酵，伴随着爆炸的余波，即使再恐惧，也无法呆下去，而那唯一的出口。
“让我先！我先！”
“滚，呕才是工长！”
相互扒扯着，拥挤着，疯狂的朝着车门涌去，什么惩罚、什么恐惧，生理的反应已然压倒了心理的无形枷锁！
直到冲出车门，赣部族的战士们仍然没能反应过来，他们还和力部族的对峙着。
生化炸弹的冲击，即使荒土的恶劣环境，也从未有过如此浓烈而复杂的味道！
要知道，荒土的气温比过去低得多，大部分排泄物，在离开身体的几秒内，就已经僵硬了，可现在，却是将它们煮熟烧焦！
“关闭你们的嗅觉插件，有义体的启动过滤模式！哪怕没有，外置的装甲面罩也有一点防毒功能，用水袋打湿你们的麻布，盖在上面！”
在混乱进一步扩大前，萨利姆赶回到营地里。
他是部族的智囊，虽然大部分时候不被战士们瞧得起，可他的命令，战士们也不会违背，更何况，这本就是正确的方法。
“有小老鼠在营地里捣乱，门卡什长，你带人封锁车厢间的走廊，鲁丸，你去调集重载卡车封锁外围通道！”
“首领要他们付出代价，而我，想和他们好好玩玩！”
有了主心骨，整个部族像是重新上链的车轮，飞速运转起来的同时，内心被玩弄的愤怒也爆发出来。
“我们损失了大把液铜，浇了一身屎汤，还被这般玩弄......死吧，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