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妹相声
纪川没有接茬，拦住了自家妹妹不安分的想捏他脸的手，反问道：“你怎么在这？”
“饿了，当然就到食堂来喽。锵锵！”
庄天音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肉包。
“哦——我明白了！”还没等纪川说什么，庄天音就猛地话锋一转，语气哀怨，“老哥你肯定是嫌弃咱了，不想见到我，想一个人与沐涵姐姐卿卿我我地说话。原来如此……”
“那个……”
对面的简沐涵听到这话有些坐不住了，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弱弱地举了一下手：“天音，我觉得事情应该不是这样的……”
庄天音墨镜下的眼珠子提溜一转，瞟了简沐涵一眼，随即演技愈发变本加厉，“声泪俱下”地控诉着。
“明明人家今天一天没有见到哥哥，已经寂寞的要死了。可某人不仅背着我和女孩子一起吃饭，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自古新人胜旧人，后续的剧情果然是喜新厌旧的哥哥找到女朋友，抛下下孤苦伶仃的天音一个人，呜呜……啊痛！”
纪川面无表情地收回敲了下庄天音额头的手。
“暴力！你看，已经开始使用暴力了！以后会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庄天音嘟起嘴嘀咕道。
身处嘈杂的食堂，纪川却莫名生出了天音一个人比其他人加起来都吵闹的错觉。
“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你今天为什么在学校里。”
庄天音明显还想着动什么鬼脑子调戏一下自家哥哥，但一看对方又默默举起的拳头，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好啦好啦，是因为今天中午下雨，拍摄临时取消啦，”庄天音不满道，吐了下舌头，“而且我的成绩又不像老哥你那么好，还是要保证最基本的出勤率的。”
纪川视线下移到庄天音手上拿的肉包，不禁皱了下眉头，这点分量在他眼里少的可怜。
“下午饭就吃一个包子？不饿吗？”
“有点点啦，”庄天音摆摆手，“不过体重和身材还是要维持的……”
纪川以为接下来她会说什么这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毕竟要是老哥不能单手抱起我，那可就糟糕了。”
她严肃地说道。
“……我为什么要能够单手抱起你。”
“既然是哥哥，就要学会单手举起妹妹吧？”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啊？！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搞的像是我没常识一样……”
纪川身心俱疲。
另一边，简沐涵瞪大了眼睛，左右看了看，突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纪川和庄天音两人顿时停止了拌嘴。
“啊，对不起对不起，”见两人看了过来，简沐涵慌忙解释道，“不是在笑你们，只是又一次觉得，你们两人的关系真好。”
她的脸红了红：“有点羡慕。”
从小到大，这对兄妹两像讲相声一样的情景，她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
纪川无话可说，庄天音得意地昂了下头：“毕竟老哥妹控到无可救药了嘛，哎，我还真是辛苦呢。”
“差不多得了。”
纪川吐槽着，但声音莫名低了些。
简沐涵还在笑，也只有在这对一起长大的兄妹面前，她才显得活泼些。
过了一会儿，庄天音三下两下把自己的包子吃完后，忽然好奇地问道：
“咳咳，言归正传，沐涵姐姐刚刚和老哥到底在聊什么啊？”
“呃……”
纪川还在迟疑，可老实姑娘简沐涵已经把纪川问的问题原原本本地供了出来。
看着自家妹妹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起来，纪川无声地叹了口气。
又要被揶揄了……
果然——
“老哥，”庄天音用手指戳着纪川的胳膊，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背着妹妹，在青梅竹马面前谈论另一个女生，亏你做的出来这种事情啊。”
她故意在“青梅竹马”这个不常用的词上重读了一下，惹得简沐涵手足无措。
“什么叫背着你。我做什么事还得找你报备吗？”纪川斜了她一眼。
“唔——”
庄天音鼓起腮帮子，像只河豚。
“嘛，就是下午偶遇了而已……”
纪川含糊其辞着——他不太想把“雨天的妖精”这件事说给别人听。
“比起这个，你们听说过神秘邮件的事情吗？”
……
纪川把下午蒲雪说的那些大致复述了一遍，成功转移了两位少女的注意力。
“欸？还有这种事情吗？”
简沐涵嘴巴不自觉地张大了一点点，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歉意地说道：“那个，对不起！我晚自习的时间快到了，虽然很想继续说下去……”
她的神态纠结，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没事，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纪川也起身，一旁的庄天音自然也屁颠屁颠跟着站了起来——在纪川讲述整个故事的过程中，她罕见的沉默着，直到这时才又恢复了些活力。
“那，我走了哦……”
简沐涵温柔地笑着，挥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食堂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多少人，纪川伸了个懒腰，也没心思继续上晚自习，于是给自己提前放了学。
“走？”
“走！”
庄天音理直气壮地回应道。
两人走出食堂。时值黄昏，通红的火球焚烧着天际的云，半抹冷冽的蓝色从极远处开始蔓延，交界之处呈现瑰丽的紫，遥遥的，校园里的池塘泛起的金光晃着眼睛，色彩艳丽的有些梦幻。
说不清是冷是暖的空气包裹在身上，纪川想，这个时候，换作其他的兄长，估计得教育想要翘掉晚自习的妹妹，然后将她赶去上课。
但纪川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教训天音，就由她去了。
反正她落下的功课都是纪川自己在家里给她补上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庄天音跟着纪川混出学校，她便忽地把墨镜一摘，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了纪川的胳膊，一甩一甩的。
“别这样，要走不动路了。”纪川无奈道。
“哼~”
庄天音闻言，反而搂得更紧了，还哼哼唧唧起来。
纪川没有办法，就这样拖着她往家里走。
走了一段路，纪川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不喜欢沐涵啊。”
庄天音将现在小孩子的人设贯彻到底，踢了踢纪川的脚后跟，嘟囔着：“哪有，沐涵姐姐多好啊。”
“呵。”
“冷笑干嘛！”
庄天音嗔着，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就算不喜欢，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谁让她叫你纪川哥哥的……”
这种孩子气的理由让纪川很是想笑，但他知道现在要是笑出声了，自家妹妹怕是更要闹别扭了，于是努力绷住脸。
可天音似乎还是看出了这一点，于是开始像小牛一样，用头一下一下撞着纪川的胳膊。动作很轻，与其说在生气，更像是在撒娇。
纪川按住少女的脑袋：“你又没有长角，撞什么撞，本来就不聪明。”
“吓！！”
庄天音从发怒的小牛变成了炸毛的猫，最后又变成了低落的小狗——
“沐涵姐姐从小就好，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叫你哥哥嘛……这样不就像你有两个妹妹一样了吗？”
“两个妹妹不行吗？”
纪川偶尔也会故意使坏。
“不行！这样我妹妹的人设不就重合了吗！”天音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这可是大忌呀大忌！”
“你是什么轻小说女主吗，还在意这种东西……”
“总之就是不行！”庄天音气呼呼的，“女朋友可以有几个，但妹妹只能有一个。”
——你说反了吧？
纪川很想这样吐槽一句，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把手放在天音的脑袋上揉了揉。
“嗯。我永远只有你一个妹妹。”
“哼哼……最好女朋友也不要有，乖乖被我包养一辈子就好啦……”
摸头的感觉对庄天音似乎非常受用，她嘟囔着，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还有那个洛雨……”
“你今天是化身醋坛子了吗？”
纪川笑着看向庄天音，本想取笑她一番，却发现不是这样。
庄天音的神情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寂寞，但目光很是执拗。
她与纪川对视着，缓缓开口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老哥你又在捣鼓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了。”
“那些都是假的，”纪川收敛笑容，“我只是喜欢那种神秘的感觉而已。”
“叔叔和老妈就是喜欢研究那些奇怪的东西，然后都不见了！”庄天音大声说道。
因为是重组家庭，庄天音一直叫纪川的亲生父亲为叔叔。
这一次，就连纪川都能看出自己妹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但很快，天音的态度又软了下来：“我就你一个家人了，远离那些东西，好吗？”
她的眼瞳似乎在闪烁。
“哪有，不是还有小姨一直在照顾我们吗？”
纪川不想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再次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的意思！”庄天音掐了一下纪川的胳膊肉。
“好吧好吧……”
不知怎的，洛雨的形象再度出现在了纪川的脑海里，那漆黑天际下的银发无比显眼。
尽管如此，纪川还是违心地向妹妹保证道：“我远离就是了。”
看着庄天音露出安心的笑容，欢快地说了一声“老哥最好了”，纪川的心情轻松了一点，也沉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