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重拳
“重拳出击？”
饶处显得有些来劲了。
“这件事今早才开始传播，但在学校里关注群聊和表白墙的人其实只是少数，而这部分人恰恰是造成这个事件看上去声势浩大的主力军，换句话说，这件事情大概其实还没有闹得太严重，波及范围顶多是一班以及一小撮人。只是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影响就不好说了。”
“要消除这场风波也不难，互联网上解决节奏的方式无非两个，转移话题和比声音大。何况那些别有用心者显然也只是草台班子，根本没有什么行动计划，好多小作文写的还前后矛盾，能够一路攻城拔寨不过是欺负洛雨这边没有动静而已，你不是认识一群人吗……”
纪川少有地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而一边饶处眼睛也是越听越亮，直接化身为妙蛙种子。
饶处毕竟也是在贴吧高强度冲浪还能双亲具全的强者，有些事情不必说得太具体便一点就通。
“我懂了，T中的互联网阵地就校园贴吧还有几个大一点的群聊，我这就带上一群老哥去把对面给冲了。”
饶处摩拳擦掌，显得有些兴奋：“我那些哥们都是去年在贴吧上和X中串子对喷过几个月的好伙计，喊来解决这种事情算是降维打击了。”
“你注意把节奏往那些原本带节奏的人身上引，可以攻击他们语言上的漏洞。”纪川提醒一句。
“我觉得最近神秘邮件的热度也可以利用一下，转移话题。”饶处触类旁通地补充道。
……
就这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将计划完善出来。
计划完，纪川和饶处相视一笑，伸出拳头在空中相碰。
下节课是自习课，饶处心情火热，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反击霸凌的伟大事业中，在网络上战天斗地，丝毫没有把作业放在眼里。
纪川在手机上调查了一下，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后，则继续翻阅着从读书馆借来的《拖拉机维修指南》，等待着同桌的好消息。
话说回来，除了学习之外，饶处在很多方面也称得上一个人才了，在学校里人脉颇广，要不然也不会被纪川冠以万事通之名了。
果然，这点小事交给他，在下课前就有了结果——
“妥了。”
饶处向纪川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
“我找了些群里的老哥，这些老哥里不少是T中的学长，稍微交代了一下原委，一听说是反击霸凌，这些老哥好多钱都没要我的，在群里‘嗷嗷’叫着要帮忙，应该很快就有反应了。”
“干得漂亮。”纪川由衷地赞许道。
“可是，这样就完了？没有后续的操作了？”
干完活，饶处显得还有些意犹未尽，砸吧下嘴，琢磨道：“你说，就这样搞一下真的有效果吗？对方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你太高估对面了，无非是几个没有计划的学生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哪来的什么后手。只是T中网络圈子就这么大，她们这样子造谣才显得动静大，换个地方她们连水花都溅不起一个。”
“也是……”
其实饶处很想说一句他们两个也不过是学生一拍脑袋在出主意，但还是不要把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说出来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觉得不爽。”
迟疑了会儿，饶处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这样做我知道你的目的是想不让洛雨那边受到谣言影响，可这样子做谣言或许可以破除，但霸凌者那边呢？他们还是没受到多大影响啊？”
“要不然呢？”纪川反问道。
“可是……可是……”
饶处有些急了，支吾半天，长叹了口气，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在互联网上造谣的成本太低了，哪怕最后澄清真相，造谣者一句“我搞错了”就可以脱身，哪怕被喷，换个号便又是无事之身，根本影响不到现实。
看到饶处确实有些失望，纪川没继续捉弄他，默默在手机点了两下，然后递过去。
“你看看这个人。”
“‘向阳花’，”饶处念出了屏幕上显示的这个企鹅号的名称，“然后呢？”
“上节课用你的手机看消息的时候，我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些小作文和聊天记录的源头。”
纪川解释道：“那个源头还算有些聪明，用的是个小号；但是也没那么聪明，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我找到，而且根据那个小号最初的活动，我稍微调查了一下，就把这个号的正主找了出来。”
“嗯，就是这个，”纪川指了指自己的手机，“高二（1）班的颜蕊蕊，性别女，网名向阳花，喜欢用的社交软件是围脖，爱好是……”
“目前收集到的情报就这么多，总而言之，那些小作文基本出自她一人之手，可以说是这件事在网上发酵的元凶。”
“我超！盒！”
饶处目瞪口呆。
他以为纪川还有什么炸弹没用，谁知道他反手整了个大伊万啊！
“原来如此，你只要告诉她你已经把她盒出来了，那她肯定不敢继续动手了……不对啊，那你还叫我喊人干嘛……”
“你就这点出息，”纪川叹口气，“都盒出来了，我们还跟她讲什么客气，她怎么做的我们怎么还回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
饶处恍然，刚想说自己这次真的彻底理解了，转眼又看到了纪川脸上挂着的神秘笑容。
心中泛起某种预感，于是饶处试探着问道：“你不会还有什么招没有使出来吧？”
纪川歪头：“你猜？”
“……你这个样子好欠，跟谁学的？”
纪川咳嗽两声，没好意思说自己下意识模仿了下洛雨，然后含糊地跟饶处说道：“确实还有些后续手段的，都说了要出重拳。”
“多损啊，你小子……”饶处彻底叹服了。
虽然他猜不到纪川接下来要干嘛，但显然这家伙憋着一肚子坏水呢。
再联想到他刚才把人盒出来的时候那轻描淡写的模样，饶处竟忍不住有些手脚发凉。
——幸好这家伙是队友！
想到这，饶处不禁在心中发誓：以后绝对绝对不要和纪川作对！
他就像个拳击手，一定要一拳一拳把对手打倒在地，动弹不得了才罢休！
纪川都没想到饶处心中把自己描述成了这种形象，只见饶处一只手勾搭住了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觉得我们两个可以成立个组合了，就叫‘超绝正义组合’吧，我和你加起来的影响力可以撼动整个T中！”
说完，他还中二地补充了一句：“让整个T中的黑暗面在我们面前颤抖吧！”
纪川被他尬到了。
他嫌弃地推开饶处：“超绝正义组合……什么破名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品味！那你说叫什么？”
饶处很不服气。
纪川还没开口，视线突然被饶处手中拿着的手机上的弹窗吸引了注意——他的手机还被饶处拿着没拿回来。
没等饶处看清弹出了什么，纪川就眼疾手快地把手机抽了回去。
“怎么了？”
“没，没什么。”
纪川看着洛雨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图片。
图片上，一只像雕刻出来般完美无瑕的纤手正按在一部大部头的书上——《尤利西斯》。
然后又是一句消息发来。
玩得起的洛雨同学：好无聊喔。
纪川笑了。
他似乎能想象到，在这张图的后面，那只手的主人正叹着气，望着窗外的太阳，无聊地撑着脸，像一只懒散的猫。
于是他也朝自己桌上放着的《拖拉机维修指南》拍了张照，发过去，并配文“我觉得很有意思”。
“……你笑的好恶心。”饶处吐槽道。
纪川进行了一番表情管理。
过了会儿，饶处狐疑道：“你跟谁聊这么开心啊？还不让我看？不会是个女生吧？”
“……”
纪川瞟了饶处一眼，继续打字和洛雨聊天。
其实两人也没聊什么，就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琐碎的事情，但不知为何，纪川还挺享受这种和对方“汇报”的感觉，让人心情愉悦。
洛雨：“我还要等到晚点，太阳光没那么强了才能走。”
纪川：“那你岂不是今天一大早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就来图书馆，傍晚才能离开，就为了和我在图书馆等我？”
洛雨：“请不要自作多情，纪川同学，我是来看书的。”
……
等了半天，饶处也没等到同桌的回应，于是他这下彻底确信：纪川是在和女人聊天。
“不是，哥们！”饶处悲愤地说道，“你别这样！我怕！”
纪川依旧没有搭理他。
“好好好！这样玩是吧！”
饶处发狠了：“我宣布，我们超绝正义组合在今天解散了！”
——悲报，超绝正义组合于今日下午第四节课解散，享年一分钟。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听着死党在耳边的吵吵嚷嚷，想出一句话来回怼洛雨网上的捉弄，纪川突然觉得——
日常也不是那么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