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方法性习语

假定我们无意中听到一段对话，其中有一句是“I’m afraid Jones’s psychology will be his undoing”（琼斯恐怕就毁在他的psychology上了）。我想我们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句话的意思是，乔恩的心理状态会危及他的成功和幸福。但是，假定我们之后又发现，这段对话发生在两位考官之间；乔恩则是参加考试的一名考生；而“psychology”（心理学）是三门要考的科目之一。那么这句话此刻意思就不一样了——琼斯其它两门科目都考得很不错，却因为考砸了心理学而失去了获奖机会。换言之，psychology既是一门科学，也是这门科学研究的事物（甚或事物的某一样本）。

我称这一语义转移为方法性习语。它可能会造成歧义：“Freud’s psychology”可能指我们都耳熟能详的一个主题（弗洛伊德的心理学），或者是很少被追究的一个话题（弗洛伊德的心理）。但是“my anatomy”几乎肯定指某位解剖学家作为专家所说的关于我的生理事实，而不会是我的解剖学理论或学识。如果忽视方法性习语，就很难解释physical这个词。弥尔顿*在《教会统治的理由》3里说，《圣经》中的赞美诗比品达*和卡利马科斯*更优秀，“not in their divine argument alone but in the very critical art of composition”（不仅仅在其神学观点，也在其写作的批判性艺术），批判性艺术，作为方法性习语，一定是指批评家的阐述艺术；这样去阐述的是诗人。“the scientific fact”（科学事实）这个表达很有意思，最早可能是指真正属于科学的或“制造科学”的一个事实——这一关键事实的发现使大范围的进一步的科学发现成为可能。但是我觉得，大多数现代人用这个表达只是在说“科学家们知道的那类事实”。方法性习语用在history（历史）这个词上，也造成了一些困惑。这个词是指发生在过去的事件本身，还是想要发现并理解这些事件的研究，往往很难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