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观猴
“董惠找我？”
赵渊警惕之心骤起，不过转念一想，眼下毕竟是在县衙之中，谅对方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于是道：“带路吧！”
他跟着两人，一路来到后衙的莲池石亭，背负双手的董惠已在等候。
“董捕头！”赵渊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董惠转身，态度反而颇为热络：“赵老弟！最近如何呀？如今福生道妖人作祟，你们身上的担子都重了不少啊！”
赵渊不明所以，只能问道：“董捕头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牢里那几个东西，你是知道的，都有重罪在身。所以过几天，还是劳烦你和李虎、金彪三人跑一趟，尽快将他们押到宁古塔。”
“本来白越也去的，可他昨天找到我，说家中有老娘年迈，我也不好勉强，那就你们三人辛苦一下。”
赵渊挺直脊背，声音提高了些：“董捕头，按照我朝惯例，押送重犯到宁古塔，一般不会选在严冬！天气恶劣，犯人实难活着到达边陲。”
董惠脸上笑意倏地消失，背手踱步一圈，语气中已多了几分狠厉：“惯例？崔县令主政山阳后，一再强调，凡事不可因循守旧！冬日押送又如何？犯人死了，也只能怪他们自己无用！”
他目光灼灼，逼视赵渊：“该不会是你自己，畏惧路上艰难，故意推脱吧？”
“你...”
“嘿嘿，”董惠眸中忽地亮起两团鬼火似的幽光，面庞都微微扭曲，轻声道：“不过嘛...我家玉儿正好缺个玩伴，你若能把你幼妹，送到我家小住一月，那押送之事，就不必你去了！”
赵渊眼瞳缩小又放大，几乎险些压制不住怒火。
赵渊早知董惠好色成性，也曾听过一些传闻，说他经常让一些富商大户，将家中妻子幼女送到其府中，美其名曰陪自家女儿玩耍，可其实有不可告人的打算，这中间，甚至闹出过人命。
也曾有人要去州府里告状，可这些人，往往连县城都出不去，就被囚禁在家中，是以至今也无人能奈何得了董惠。
赵渊自不会将赵颖送入魔掌，当下断然拒绝：“不必了！”
见赵渊如此决绝，董惠面色更冷：“赵渊！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本官告诉你，这宁古塔，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以为，现在还是你父亲任县主簿的时候？”
“哦，还有，你那个弟弟赵羽，本官早就怀疑，他和萧山萧伯之死有关！”
赵渊眼皮一跳，旋即淡然回复：“是么？董大人可有证据？哦，我差点忘了，董大人抓人不需证据。他人只要不从，至少也是妨碍公务，对抗朝廷之罪。那你还等什么？何故还不去抓人？”
他很清楚，董惠没抓人，绝不会是因为顾虑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在真灵观那碰了钉子。
董惠怒拍栏杆：“你...”
既然已撕破脸皮，赵渊也不再忍让，哂笑道：“你不过是个县捕头，芝麻官都算不上，也敢自称本官？你配吗？哼！小人！”
说罢，转身离去。
后面传来董惠的咆哮：“赵渊，你找死！”
......
另一边，赵羽已回到真灵观的小院内。
他回来时，刻意挑了大路走，一路上还与几个丹房弟子打过招呼。
他准备之后几天也如此。
要加深众人的印象，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赵羽已经回观，且后续一段时间一直待在山上。
毕竟自己只是个“不会道术”的外门弟子，人都在山上，之后山下出什么事，死了什么人，自然就与他无关。
房间内，赵羽取出两个玉瓶，才打开软木塞，其中就飘出异样的猩甜香气。
里面装的，自然是螭龙血和螭龙筋。
“要炼成丹药服用...我进丹房已有三个多月，可连炼丹的门槛都没摸到，这也不是个能速成的活啊！”
“看来之后，只能去求求师姐，师姐还是值得信任的。至于报酬，这螭龙的血和筋分量不少，炼成后与她平分便是。”
“对了，刚在丹房中没见到她，明日再去看看！”
收起玉瓶，藏入怀中。
赵羽来到积满雪的庭院，他也懒得铲雪，于是，便在雪地中演练起白猿通臂拳来。
这段时间精修道术，练武却是有些怠惰了。
他拳掌如飞，卷起雪花围绕他不停旋转，气势惊人。
此刻他已是“筋肉关”大成，可距离“骨骼关”还有些差距。
白猿拳练至圆满，是能突破“骨骼关”，直达气血境的。
赵羽此刻对白猿通臂拳的招式、桩功、呼吸法，都早已掌握纯熟，已至大成，可距离圆满，却始终缺了一丝神韵。如能将此拳法练到圆满，他有信心能破开“骨骼关”！
“神韵！对了，师姐说过，这白猿通臂拳，乃是真灵观前辈高人，在山中潜居五年，观察猿猴戏耍激斗所创。我何不效法呢？”
到了晚上，他便默运神魂，遁入黑水帐中。突破到御物层次后，还一直未曾驱使这件法器。
此刻神魂遁入，与进入阴雷槐木剑时，那种如同衍生出了血肉经脉
的感觉又有不同。这黑水帐宛如一团柔水，将赵羽紧紧包裹，让他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神魂遁入后，黑水帐喷出一股黑色水汽，数息之间，便化作一朵乌云冲天而起，融入浓浓夜色中。
这件法器有隐匿藏形的能力，尤其在夜间，神魂融入其中，很难被发现。
赵羽神魂操纵黑水帐，几个飘忽便来到后山，这里山高林密，虽然不如招摇山中广袤，但也栖居了不少虫兽。如今虽在冬季，但找到一只猴子应是不难。
他如今的神魂念头，足以扫射周围百丈，即使土层中蚯蚓线虫蠕动，也逃不过他的感知。
不一会儿，果然寻到两只金丝猴，身上绒毛都积了雪，可却丝毫不惧寒冷，正在相互追逐竞速，从一根树枝跳上另一根树枝，动作灵活迅捷，不一会儿就掠过一片林子。
它们自然不会注意到，在头顶百米高空中，一片乌云聚而不散，始终跟在它们后边。
隐藏在乌云中的赵羽，此刻看的“目”不转睛，越看越觉获益良多。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白猿桩！我之前的桩功，虽然动作神似，却少了一份猿猴的灵动！”
赵羽颇为高兴，仅这么一会儿观摩，就不虚此行了。
“不过，这两只猴，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嗯，关系还是太好了...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片刻后，跑在前面的金丝猴忽觉脑后一痛，原来是一颗雪球从后袭来，命中它后又滚落在地上。
它怒视后方的猴，开始龇牙。
另一只猴摊手示意不关自己的事。
前面的猴眼珠骨碌转动几下，暂且相信了，继续向前。
然后，又一颗雪球砸来，更重了，砸得它一个踉跄。
再然后，两只猴就打了起来，被砸的那只，出手尤其凶狠。
“机会难得！”
躲在一旁的赵羽贴近观摩，在两猴的搏斗中，他还真有见到白猿通臂拳六大杀招的影子。
只不过猿猴搏斗，更加简单直接，没有哪怕任何多余动作，这种随机应变的灵性，让赵羽对白猿拳招式的领悟又加深不少。
不多时，后面那只猴不敌，只能且战且退，两盏茶的功夫，已接近山脚。
赵羽的神魂远远跟在后面，就当是散心。
忽地，一股阴风自山脚腾起，如山风过境，吹落积雪一片。
“嗯？！如此浑厚的阴风，是哪位长老回观，还是有高手探山？”赵羽骤然警觉。
他神魂立刻遁入黑水帐最深处，收敛气息，也不靠近，只相隔百丈远远跟着。
又过了片刻，那阴风猛地收缩，化成一道龙卷，落入山涧中一个石亭里。阴风中若隐若现露出一张绝美面孔。
“是她！”
远处，赵羽念头一震，认出此人正是那日行道司的领头，似乎叫...上官婉儿！
行道司的人，她来真灵观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