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海上生明月
天皇闻讯，为娄师德大胜而喜，为吐蕃言而无信大怒。
“令检校安西都护王方翼，率安西军等五万兵马，以太仆少卿李思文为副手，夺取牛心堆，再夺取莫离驿！”
名将王方翼，因为是同安公主的孙子、王皇后的族人，格外不受天后待见。
哪怕明知道王方翼小时候母子被同安公主赶出门、跟王皇后也没什么交情，武则天还是很厌恶他。
没法，女人小心眼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就是七老八十了也会耍性子。
本来天皇安排李思文率部跟裴行俭讨伐叛逆的突厥，此时也只有抽调他去陇右了。
李思文本姓徐，名将徐世绩的第二子。
徐世绩因为忠诚被李渊赐姓李，李治登基时因避太宗讳省“世”字，定了名字叫李绩。
可怜的李绩，一辈子都在忙着改名。
李思文用兵，没有得到李绩的真传，不能说全无亮眼点吧，只能说循规蹈矩。
可惜，用兵的循规蹈矩，约等于难建功立业。
名将的子孙，不一定还是名将。
“命鄯州兵马暂归娄师德节制，配合王方翼，兵出树敦城、大莫门城！”
大唐被吐蕃的行为激怒了。
真惹毛了，那就拼吧！
看看吐蕃有多少家当，经得起大唐死命的消耗。
大唐决定对吐蕃用兵的消息，跟李恒前头的话一对比，相得益彰，更显得李恒高瞻远瞩，某些大臣鼠目寸光。
就像李恒说的，到底是蠢，还是跟吐蕃有利益瓜葛，真的不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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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信在长安城迅速扩张的李恒，看着眼前涂脂抹粉、腰如水桶、臀似磨盘的雍州官媒，一阵阵苦笑。
“哟，世子的大名可在雍州传扬，那些小浪蹄子都想来侍候世子，沾染一点才名。”
“外头传说，世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才能在这年纪锋芒毕露。”
官媒妖娆地舞动手帕，水桶腰还凹了个风摆柳的造型。
没毛病，即便岁数大了，还不许人家保持纯真的少女心啊！
外头的小娘子想“侍候”李恒，还不是看中了李恒还没有能力嘿咻？
真侍候起来，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
男人，特别是年幼的男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李恒击掌，主簿魏晃迅速奉上一匹火麻布。
没法，堂堂世子，给钱俗气了，给等价物布匹就优雅得多，官媒也更乐意接受。
大唐没多少银子，金子一般也不当等价物，除非是出远门，要不然没人出手拍金豆子。
毕竟，金子的成色不一样，就是兑换成铜钱也得看含金量的。
“天皇、天后、太子、太子妃、世子看得起奴家，请为媒妁，已经给了天大的脸面，哪还有脸要火麻布啊？”
官媒一笑，褶子里夹的铅粉噗噗直掉。
嘴上不好意思，手上可没客气，魏晃使坏没松手，差点被官媒连人带布都扯到怀里了。
这力气……
官媒这种人物面面俱到，这一番话把头面人物都说到了，别人想抓她痛脚也难办到。
“问名这一道已经成功，天皇、天后那里已经安排往下走，太子、太子妃已经知晓。”
官媒这才吐露了实情，顺带从袖中掏出书信递给李恒。
李恒微微惊讶，已经走过六礼中的两道程序了吗？
信自然是要私下观看的，不适宜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隐私，李恒又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见字如晤。妾名卢明月，家中第九女，嫡出，略晓诗文，不意世子‘苟能制侵陵’一出，妾的诗作顿时如同废纸，光芒尽去。”
“吐蕃一事，世子的剖析自然极好，可妾在想，能不能让人联系吐蕃太后没庐·赤玛伦？”
“在对付噶尔·钦陵赞卓一事上，没庐太后跟我们立场是一致的。”
卢九娘的信件，情感极淡，倒是主意出得让李恒惊喜。
没错，大唐这一头，因为视觉盲点，目光从来没放在吐蕃没庐太后身上。
没庐太后的诉求，绝对是从权势滔天的噶尔氏手里夺回权柄，还给年幼的赞普赤都松赞、或者是没庐太后代为执掌。
嘶，卢明月有大丈夫之志啊！
“另外，崇文馆学生，可以留一二女子名额，实现男女同窗。”
卢明月的这一条，让李恒微微皱眉。
细说起来，这一条有讨好天后之嫌，崇文馆有女学生，更证明大唐女子为官不是什么孤例。
但是，因为生理、心理差异，男女学生有摩擦、骚扰等事发生也难免，校书、令史就得格外上心了。
非要同校，手段就得凌厉些，不分男女，谁要作大死就直接除名。
信虽短，卢明月想插手政事的意图表现得明明白白。
李恒这八岁身体里，可住着一个福报老鬼，才能够在这年纪强出头。
卢明月呢？
有意思。
李恒提笔，简单回了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权当是撩骚了。
惆怅，有心杀敌，奈何手中没有兵器。
第二封信很快到了李恒手中，只有一行娟秀的字：“你怎么知道我父亲名讳海上的？”
不会那么巧吧？
问过官媒，李恒才知道，准岳父真的叫卢海上。
晕了，这也能撞上。
说实话，李恒对卢明月不反感，要说爱慕什么的就扯蛋了。
但这就是年代的特色，要爱慕你纳媵妾去，正妻一般是家庭权力的二把手，共同维持一个家的责任比荷尔蒙分泌重要得多。
李贤这个吃盐不管咸的太子并不关心李恒的亲事，倒是冷冷清清的太子妃房氏几番召见官媒，并赐了她一块蓝田玉手镯——虽然这玉的品质算不上多好。
这就让官媒感恩戴德了。
手镯值多少钱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妃赏赐，以后在同行面前也有吹嘘的本钱。
东宫里，有关礼仪的事一般找太子率更寺，率更丞骞辞玉就得跟官媒对接。
好在他出身名门，在礼仪这一块，他家也是权威之一，引经据典，说得官媒的脑壳不断上下点着。
“总的来说，参照寻常人家六礼程序来，规格可以对比郡王……”
骞辞玉侃侃而谈。
这一块却是官媒的盲区了，世子跟郡王对比谁更大，她心头没底，骞辞玉这一番话立刻打消了她的疑虑。
“好嘞！率更丞有章程了，老身就更加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