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兄妹

韦赛里斯将绸缎制成的白色长袍放到丹妮莉丝眼前，“妹妹，你瞧瞧，这是我专门为你制成的，你摸摸，多好的料子，和红堡的绣工相比都不算差的了。”

韦赛里斯话语里带着难掩的温柔，紫色瞳孔中更是遮不住的柔和。

丹妮莉丝摸了摸这匹段子，柔滑似水，她只在哥哥讲的故事里听过这样的布匹，她久违地看到哥哥身上散发出来的“哥哥的气息”，是那个愿意给她讲述遥远故乡的故事，用家乡的歌曲哄她入睡，并教她识字的那个人。

然而这些只让她感到害怕，她甚至宁愿让那个携带着“睡龙之怒”的狂暴的哥哥回到她身边，也不想见到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丹妮莉丝紧紧抓了一把衣服，将这件精美的衣服弄得有些褶皱，她原本不应该舍得这样子的。

“哥哥，你要赶我走吗？”

丹妮莉丝努力鼓起勇气说出这一句话，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说不下去了，她尝试看着哥哥那双和她一样的紫罗兰瞳孔，想要从中找回自己记忆中那个熟悉的影子，无论是童年中那个温柔照顾宛若一个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还是之前不时被唤醒“睡龙之怒”的哥哥。

然而这一切都不见了，两个人都不见了，但是两个人好像混杂在一起，一起用那张带着微笑的面孔向她冷笑。

韦赛里斯摸了摸妹妹的头，“丹妮，你是我的妹妹，我永远不会欺骗你，也永远不会抛弃你。”抚慰的双手在这里停下了。

丹妮莉丝趴在哥哥面前，听着哥哥的安慰，但是她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谎言，是哥哥欺骗她的借口，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从丹妮莉丝出生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从未分开。

“哥哥，你向我保证。”

丹妮莉丝说着平时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的话，在平时，她会害怕哥哥的“睡龙之怒”而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然而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

她更害怕哥哥与她彻底分别。

韦赛里斯用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那个宠溺眼神看着她，像是看一件商品，一件尸体，唯独不是在看在看他的妹妹，他的妻子。

“当然，丹妮。”

丹妮莉丝更加害怕了，这时候她想起哥哥最近研究的那些七神经义，想到他和那个一身迷雾，身穿白袍的七神总主教打得火热，她默默湿润了双眼。

“哥哥，你向七神发誓吧，发誓绝不会抛弃我，我们永不分离。”

丹妮莉丝继续逼迫道。

韦赛里斯脸庞一僵，他没有想到向来乖巧听话的妹妹今天会这么叛逆，根本不听他的话。

他正想咬紧牙关答应下来，他早就不害怕诸神的诅咒了，如果能够成功复国，让七神诅咒他一百遍又如何，身在七层地狱又有何惧。

而如果不能够复国，地狱和人间有什么区别。

丹妮莉丝看着哥哥动摇的神色，她落寞地说：“算了，哥哥，我相信你的承诺，你不用为此起誓的，刚刚是我任性了。”

丹妮莉丝不想让哥哥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受到伤害，即使……他已经准备抛弃自己了。

丹妮莉丝感觉自己的眼颊越来越湿润，泪水几乎要掉下来了，但她忍住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会欺骗自己，她想说自己很乖，不会调皮，不会再惹他生气。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泪水直接涌出眼眶。

韦赛里斯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擦去妹妹的泪水，没有用手帕，“丹妮，我们不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们总会暂时分开。”

韦赛里斯强调了“暂时”，然而丹妮莉丝只知道这是他们的分别。

她知道哥哥心中的大志，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哥哥像现在这么认真的样子。

在她的记忆里，哥哥总是满脸自信的在宴会上大肆宣传他们坦格利安王朝的伟大，希望这些宾客能够给予支持，而他在复位后给予相应的报答。

然而换来的总是一副看小丑的样子。

小丑不仅是哥哥，还包括她，那时候她还不懂他们的眼神，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可是哥哥全都懂，他就此忍耐下来了。

然而随着她越来越大，他们面对的笑声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

逐渐的，哥哥就有了“睡龙之怒”。

哥哥说这是真龙的怒火，然而她只看到了怒火，从来没有一次见到真龙。

丹妮莉丝抬起头，韦赛里斯现在比她高多了，她只能这样子仰望着他说话。

“哥哥，你想把我送给那个总主教吗？”

韦赛里斯给她讲过七神教会，只不过很少，他讲述的大多是鹰巢城，旧镇，高庭，红堡这些，对于七神教会只是穿插在其中，偶尔提一提。

丹妮莉丝对于七神教会的认知非常模糊。

他只知道那个总主教来自他们的故乡维斯特洛的君临，按照哥哥的话，他来自于“我们的土地”。

韦赛里斯面色有些暗淡，他想要试图回避这个问题，但是他还是回答，“这只是一次短暂的离别而已。”

丹妮莉丝没有接话，她从来都不想和哥哥分离。

韦赛里斯很无奈，他知道妹妹的心思，然而在他看来这已经算是他能给妹妹找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走在复国的道路上，是没有余力去照顾好妹妹的。

而如果按照原来的想法将她卖给那些野蛮的多斯拉克人，用以换取一支军队。

这些天来他和他的白骑士乔拉·莫尔蒙在一起，他曾经在多斯拉克流浪过一段时间，懂得这些野蛮人的语言和习俗。

这些野蛮人从来都不懂得交易的概念，他们还真不一定会遵守信用。

同时，这些野蛮人的军队也不会服从于他，只会肆意抢掠，甚至不如一些佣兵。

想到这里，韦赛里斯就想起黄金团。

如果他能得到黄金团的支持该有多好。他们是由维斯特洛的贵族次子，黑火残党，和一些失意者组成，在厄斯索斯的佣兵团里文化风俗上最为接近维斯特洛，不会引起七国上下的反感。

尽管他们羞辱了他，韦赛里斯咬紧了牙关。

如果他真的带着卖了丹妮莉丝换取军队，且不谈马人能否遵守信誉的问题，最为关键的是，他指挥不动马人，王座是谁的。

那些尚且对坦格利安有一定忠心的七国贵族也不会再支持一个野蛮人的首领，更何况他甚至还不是一个首领，他只会被视为一个名义上的傀儡。

他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真龙，然而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祖先“征服者”伊耿一世，凭借一群异邦人就能征服整个维斯特洛。

他没有三条成年的巨龙。

如果那个总主教说的是真的，那么劳勃死后七国总会就此乱上一阵的。

他总会得到一些人支持的，不管是为了利益，还是由于野心，他的名号就是一个再响亮不过的招牌。

那个时候，他还有一个争霸的机会。

然而那个时候他恐怕也没有精力去照顾丹妮莉丝了。

把她扔在教会，如果他赢了，还可以接回来。

如果输了，那她也能安享余生。

韦赛里斯摸了摸丹妮莉丝的长发，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