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兄弟相谈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老五正站在病房门口抽着烟，听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便看了过去，见上了楼梯的老六身后还带着阿宝，顿时脸就冷下去了，“出息了！”
“五哥！”
“得了，收拾一顿了！”
老六看着老五笑了笑，“哥睡下了？”
“睡了一会了，姐刚睡下！”老六冷着脸看着阿宝，“还知道有个哥呢？”
“毛病！”老六走到老五边上从他手里拿过香烟跟火柴，“我琢磨着，咱们家里这些阴阳怪气的调调是不是老大给教出来的，我瞅着他跟外人说的话时候不会这样呀！不止他，咱们都一样......”
“这习惯不好！”
老六往嘴里塞了根烟，朝着阿宝挑了挑下巴跟老五低声道，“我琢磨着阿宝这情况不对呀，打归打、骂归骂！没理由往外推吧，大不了把腿敲了留在家里养着就是了，整的有点兄弟反目的味道！”
“嗯？”
老五听到这话便皱起了眉头，越想越有道理，家里这些兄弟姐妹也不是没做过啥错事、任性的事情，但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家里人会想办法去弥补去拯救，可到了阿宝这里感觉还真的有点不太对劲......
无非年轻人觉得自己长大了，处了些朋友、闹了点小事儿，不喜欢念书喜欢玩儿了，这些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呀！
当初杨晋整了一出未婚先孕，自己夫妻俩不顾家人反对去插队，这事儿严重多了。可也不见家里人冷眼相待，反倒是想尽办法去补救，去把事情的局面扭转......
“他打小就没经历过啥事儿，自作聪明倒是会......还得人家教！”老六抬头吐了个烟圈出来，“就这么让他自己去琢磨，能琢磨出个什么来！可别到时候弄出什么兄弟阋墙的事儿！”
老五看着阿宝摇了摇头，“多久没回过家了？”
“上周！”
看着阿宝低着头像是知道错的样子，老五把烟头往地上丢了下去，“该懂事了！没有吃过苦、没有饿过肚子，才会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
“我瞅着，这是他们夫妻俩当着儿子养了！”老六笑嘻嘻道，“可也不能养着养着就撒手不管了吧，你们那爷爷是有点能耐......但你瞧得上？用力点，没吃饭似的......”
老六见老五伸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就伸手秀了一下肌肉，“六哥我这十年兵可不是白当的，让老大一只手，他都奈何不了我......”
“嘁！”
老五拍了一下老六的后脑勺，不屑地说道“你跟他说去！”
“姐！”
“姐！”
老六还想顶嘴就见病房的门开了，杨清看到外头的灯光有些不适应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等看到阿宝的时候那脸上少许的睡意也没了，“过来干啥！”
“进去进去，一整晚都没喝过一口水！”
老六走到门边拍了拍杨清，随后伸手打开了屋里的日光灯，看着病床上跟着醒了过来的林信文便笑道“明儿再睡，有点事情咱们唠一唠！”
“唠啥呀！”林信文擦了擦眼睛，“大半夜的，你还坐了几天的火车，也不说回家歇着......”待看到阿宝喊了自己一声走到了病床边上来，林信文便皱眉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刚刚六哥跟我说的......你怎么样了？”
“屁大点事儿！”
林信文见老五走到床尾把床给摇了起来，“干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老六蹲在沙发上抓起地上的暖水瓶，“老大呀，咱们先唠一唠咱们宝哥......咋打算的呀？阿宝，去......去打壶开水！”
“去，没支开你的意思......”老六见阿宝看着自己便白了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真当自己是宝哥了？”
老五见杨清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走到老六边上的阿宝，便伸手推了推，“反正明儿又不是上班，喝会茶呗......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儿！我们小的时候，你们都是手把手教的，他哪儿有......”
“哼！”
杨清走到里头的沙发坐下，老五便脱了鞋子坐在了外边的病床上，“六儿刚刚说，他瞅着阿宝的情况有点不太对劲，我也琢磨着有点不一样！”
老六翻开茶盘的茶碗，“姐，你俩咋安排的呀？”
“安排，我们安排？”杨清没好气地指着对面病床上的林信文道，“你问问你哥吧，我就不说了......我现在一看到他，我就来气！”
“啥意思？”老六皱眉道，“还任他自生自灭不成？”
“哼！”
老六跟老五见杨清一脸不岔的样子，两人便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当初，是姥爷主张跟他们家和好的！这事儿我不能给你们做主，一个是你们年纪也大了，一个是咱们从血缘上论起的话，其实我跟他们是一样的......”
靠着病床躺着的林信文打了个哈欠，“你们几个跟他们家的关系如何，我不管！但是从客观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不对吧！”
老五扭头看着林信文说道，“当初老三来信跟我说，他们一家子六七年就全部南下了，好像就剩那个小姑在京！还有哪个孩子留在这边读书而已......若是没点问题，至于走？”
“那是以前！”
林信文咽了咽口水，“给根烟抽！”
老五听到这话先朝着杨清看了过去，见她没有出声拒绝便乐了起来，“抽少一点就是了！没事儿......”
“我倒是想戒，但是感觉怪怪的！往常有事的时候，半天不抽一根烟也没觉得有什么事儿，但是昨天一整天没抽烟就感觉怪怪的，而且提不起什么精神来，还有点不耐烦、暴躁......”
老五拿了根烟塞到了林信文嘴里，又拿出火柴划了一根点燃了起来，“慢慢减就是了！”
“呼！”
林信文抽了一口烟，见老五转身去拿烟灰缸过来便继续道“赵敏，老六你应该有联系吧？”
老六点了点头，“上个月回广州的路上，我还抽空去看她......挺好的！怎么？”
“她跟她三哥现在还在，但是她爸、她大哥、二哥都已经闲置了......这里头的事儿，你琢磨过没有？”
“我知道，掺和上咱们本家那位的事情了......”老六见阿宝提着开水进屋来了，便伸手接了过来，“我不认识她那几个哥哥，但是我听说全家人反目成仇了......”
老六刚打开暖水瓶的木塞就抬头朝着林信文看了过去，“你是说？”
“你对照一下她跟她三哥，那件事情之前、之后的职务，你就明白了......我强敌弱转换到敌强我弱，也就是因为反目了，所以她才不用下去！但是意义也不大......”
老六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林信文，“老大，你张罗的？”
“我哪有那个本事！”
“但是也没用......”老六摇了摇头提着暖水瓶冲洗了一下茶叶，看着站在边上的阿宝没好气地说道，“开下电风扇，站桩呢？”
“我让老四带她去找郭小湲......我去，忘了这茬了！”林信文这才想起了这事情来了，“算了，等出院我再联系一下吧......”
“谁让你坐着的？”
杨清见阿宝拿了把方椅要坐下就嚷嚷了一声，林信文忙出声道“得了得了，吓唬吓唬就成了......好好一女孩子，整的跟三大妈似的！你这脾气也见长了......”
“全家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姐，消消气消消气......”老六忙给杨清递了杯茶过去，嬉皮笑脸道“明儿回家，我帮你教训教训......大晚上的不合适！咱们明儿把他腿给卸了，你放心......我有这把握！”
“阿宝，知道错哪儿了么？”
阿宝听到林信文的话，见杨清还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便出声道“不关心家人，不爱念书......”
“我......”
杨清听到这话就急了，四周看了看，看到地上的拖鞋就拿了起来扔了过去......
“姐，有话好好说嘛！”
老六见杨清是真动了气忙出声道，“该动手让我来，咱不跟他一小屁孩一般见识......”
“不关心家人，不爱念书！是不是还想说爱玩、爱闹事......”杨清见老六把拖鞋拿了过来就瞪着阿宝质问道，“来娣怎么回事，来......你说说，你跟老五、老六说说......”
老五讶然道，“来娣？”
“王平叔家里的小女儿？”老六扭头看着阿宝，“不是，阿宝......来娣？”
见阿宝低着头不吱声，老六顿时就咬着牙捏着拳头，坐在病床上的老五忙拉了拉，“阿宝，到底咋回事儿？我记得你俩一个学校......你跟来娣谈过对象？”
“玩归玩、闹归闹！”林信文感觉嘴里的烟味有点苦，便伸手把烟给掐了，“来娣不敢吱声，那是因为她宁肯苦了自己！这事儿，除了三妞跟小雅还有我跟你姐知道，其他人都不清楚......”
“行，真行！”
老六朝着阿宝比了个大拇指就把房门给关上了，随后坐到了沙发上看着阿宝道，“还有谁，不止一个来娣吧？”
见阿宝默不作声，老六顿时就气炸了，但是顾忌到其他病房的病人不敢破口大骂，只能指着阿宝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他，我不管！”
杨清抱着胳膊看着冷着脸的老五跟愤怒的老六，“老五，文英从十几岁跟你跟到现在，现在还跟你在北大荒吃苦！六儿，囡囡跟你结婚这么多年，有丈夫跟没丈夫没啥区别......你俩要是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儿，那以后可别喊我姐！”
老六忙道，“我又不是老四！”
“老四？”老五听到老六这话，惊讶地看着杨清，“姐？”
“哼！”
“不是，小玉姐......”老五皱着眉头，紧接着就摇了摇头，“这他娘的，不是他们家的人还学到他们家的作风！”
林信文没好气地说道，“别往我这儿扯，要不是不合规矩，我他娘的都想找个风水先生帮我娘把这婚给离了，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来，气氛倒是没那么严肃了，老六那脸上的怒意也消散了不少，看着林信文笑道“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听说过结冥婚的，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还有人想离的......”
“边去！”
林信文白了老六一眼，随后看着阿宝道“咱们家就你没吃过什么苦头，什么经历过什么事儿！但是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总得拎得清吧......要不是三妞不让，就算是把你腿给敲了，都得把这婚给你结了！”
“你去外头玩归玩，你情我愿的事儿无所谓！但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要是真的想跟人家处对象，谁不支持你？”
杨清端着茶还没喝就朝着阿宝骂道，“你自个拿镜子照照，你配得上来娣么？你配么......”
“过去的事情，是对是错你自个去掂量！谁知道你外头还有几个女的......但是说实话，我保不住你！不出事还好，但凡有个女的不乐意了，你就得进去......”林信文叹气道，“阿宝，要学会承担责任！做错就要认，就要想办法去弥补而不是选择推掉这些责任，或者把这些责任推给别人！”
“咱家这是没了多少侄子侄女呀！”老六阴阳怪气地看着阿宝说了一句，但是想到自己刚刚跟老五说这是臭毛病倒是反应过来了，“你有能耐倒是把人家给娶了呀，把孩子生下来呀！”
“哥，给他找个泼辣点的媳妇吧！”老五摇了摇头，“自己管不了自己，让别人去管！”
“我可做不了他的主！”林信文摆了摆手，“不是，阿宝......多大了？温平挨骂都知道得听听人家说的话对还是不对，对就点头称是，不对就得跟人解释......你这低着头装什么呢？”
“刚刚跟你说了，要承担责任！你出了事儿，家里就得保你，但是咱们家没那么大的能耐，只能尽量把你的那些臭毛病给改了，避免你到外头惹祸......”
“改呗！”老六见阿宝抬了头却没什么表示，气得伸脚朝着他踢了一下，“哑巴了么？”
“我改！”
阿宝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来娣会有，我......”
“活该你挨打挨骂！”
老六被阿宝这话气得站了起来，急得就要伸手朝着阿宝身上去了，“你是不是傻，来娣的事儿都过去了，你又扯回来干鸡毛呀！猪脑子是不是，觉得挨骂挨得不痛快是不是......”
“你急个屁啊！”老五朝着老六踢了一下，“让他说，有啥事儿说出来......”
“我真的是被他给蠢哭了我......”
“只要不耍钱，不抽大烟！很多事情其实算不上什么事儿......”林信文看着老六的样子乐了起来，笑道“但是身为男人，你得学会承担责任！懂不懂，凡事你得考虑到家人、考虑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