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治愈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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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抑制不住的心动

1

方棠家,一家四口正在看电视,方棠和女儿抢樱桃吃。

“妈妈,你吃了十个,我才吃八个,你偷吃。”余菲儿压在妈妈身上,把手上的樱桃汁往妈妈脸上抹。

方棠一直在笑:“我哪有!就没有!是你太慢了,我已经放慢速度了,我要是快的话,哪里会只吃这么一点,至少三十个。”

余菲儿松手:“妈妈骗人,吹牛皮不打草稿。”

“都要吹牛皮了,还打什么草稿,妈妈给你看个绝技,你看……”

方棠坐直了,从茶几上取了两根樱桃梗,对着女儿晃了晃,手指一绕,左右手一起,快速敏捷地,用樱桃梗打了个结。

余菲儿眼睛都直了,方棠竖起指头“嘘”了一声,表示还有,她取了好几个长一点的樱桃梗,没两秒,把它们连成了一根。

余菲儿“哇哦”叫了起来,方棠洋洋得意又连吃了好几颗樱桃。

“方棠,进来帮忙剔肉。”方妈妈在厨房发话,方棠应了一声,和女儿一起进厨房。

方棠开始剔鸡腿肉,她手指灵活,刀在她手下跟玩儿似的,一边剔还一边和女儿聊天,说起了自己在大学时候的轶事。

那时候他们小团体就已经存在了,每周都会聚在一起做饭吃,基本都是在柳植的宿舍。

四个人刀工都好,她最好,柳植其次,那些荤菜,就是生物实验室里的青蛙和兔子。

“你夏秋阿姨喜欢吃兔子,每次吃都说‘哎哟,兔子好可怜好可怜’但吃起来毫不客气,一定吃最多,口是心非。”

余菲儿咯咯笑,听得津津有味,问妈妈最爱吃什么。

方棠吞了吞口水,方妈妈在一边看着女儿笑,对着外孙女说:“你妈最爱吃蛇,还能自己抓蛇呢。”

余菲儿吓了吓,又哈哈笑起来。

“我会抓蛇是跟你柳叔叔学的,他抓蛇是把好手。”方棠突然叹了口气,“好久没吃蛇了。”

方妈妈哭笑不得踢了她一脚,惩罚她的不专心。

2

“小吴什么时候回?”方妈妈问的是四人中的吴继梁,他几个月前被派往福建合作分院帮扶去了。

“还有三个月。”方棠偷吃。客厅的姥爷在叫外孙女,余菲儿便跑开了。

方妈妈看了女儿一眼,对她偷吃装作视而不见:“棠棠,你真没看到合适的?都快36了,现在什么都稳定了,也该再找了。”

方棠最怕母亲提这个,说一千道一万,老娘就是不接受她单身。

单身的好处千千万,就“一个人过老”这一条,在母亲这里就永远无法通过。

“没,我每天忙得连下班时间都不固定,去哪谈恋爱?”方棠回得很溜,转身就要溜。

“你回来,我还没说完呢,”方妈妈不悦,方棠乖乖站好,“柳植呢?这孩子我喜欢,你们真没可能?”

方棠被母亲的乱点鸳鸯逗得大笑,她乐不可抑:“这话你当我的面说说就好了,可千万不要对柳植说去,不然多尴尬啊。”

其实也不会尴尬,这两年除了方母,也有不少人想撮合她和柳植,跑过来或多或少地打听过。

方棠早就不尴尬了,但每次听到还是会觉得好笑。

怎么可能会想到撮合他们两个?他们是好兄弟?好姐妹?就是不会是情侣和爱人的好不好?

“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拖到现在,认识都快二十年了,哪里有可能?”

方妈妈不死心,认真追问:“我真蛮喜欢柳植的,真没可能?”

“真没。”

“确定没有?”

“确定以及肯定,百分之百、百分之千的肯定。”

方妈妈沮丧,低头做事不言语。

方棠伸手搂过母亲,拿着根糖醋排骨挥斥方遒:“妈,你如果不盯着我结不结婚去呢,我压力没那么大,说不定还能谈个恋爱什么的,也甜蜜甜蜜,你要是盯着我结婚去……”

她抖了抖,做了个噤若寒蝉的动作,被方妈妈打了一下,她笑弯了眼。

3

“就你这样,还谈恋爱,谁和你谈?除了知根知底的,谁看得上你?做饭不好吃家务不拿手,全身心都是工作,没劲透了。”

方妈妈开始日常打击女儿行动,方棠翻了好几个白眼,转身吓了一跳。

厨房门口的玻璃门那边,突然多了一个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母女斗嘴眯眯笑。

“柳植,你啥时候来的哦?”她问。

柳植背后方爸爸走过来:“来了有一会了,厨房抽油烟机吵,你们没听见吧。”

柳植笑吟吟点头,喊了声伯母,眼睛扫过方棠,笑意不改。

他刚才走过来,正好听见方家母女在说他,就听了一耳朵。

感冒还没好,鼻塞,有些头疼,更有些心塞。

自己这是来方家找虐的?方棠说的没错,都认识二十年了,要能喜欢早喜欢上了,何必等到今天?

他接过方棠递过来的做好的菜,转身往餐厅去,方棠跟在他背后,他一放下菜盘,人就被方棠轻轻怼了一下。

“今天回你爸家了?”她低声问,柳植脸上尽管带着笑,却有着显而易见的低落。

他这种神情,只会出现在他回父亲家的时候,每回一次,他都会低落好一会儿。

柳植点点头,方棠拍拍他的肩膀,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要不要,等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走走?”

去散散步,喝喝酒,哪怕去打打台球、玩玩纸牌都行,过一会儿柳植就能调整过来了。

柳植转头看着她,她的眼睛乌黑闪亮,盛满了真心实意的关切。

他突然怔忡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响彻了整间屋子,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

他低着头,在她额头弹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想离方棠远一点,怕心跳声被她听见。

“不了,我蹭顿饭吃就走,感冒了,今晚早点睡。”

4

楼下停车场,柳植已经下来有一会了,他坐在驾驶座上还没走,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天黑得发沉,远处云层里传来一阵阵闷雷声,看来,等会儿要下雨了。

方棠从楼道中跑出来,手里拎着一把伞,敲他的车窗。

“我在楼上看你还没走,你怎么了?是不是难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她顺手从车窗塞进来一把伞,“柳植,你没事吧?”

柳植摇头,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着她,方棠看他没事,往后退了几步,拍拍车窗:“那走吧,快回去,别在外面待着了,到家给我发平安消息。”

柳植发动了车,后视镜里的方棠越来越远,很快小到不见,他情不自禁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是个暴雨天,他还在大一,学校举行校庆,他去帮忙搬东西,雨天路滑,他摔倒在路边。

箱子里的饮料撒了一地,有同学在帮忙捡,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膝盖受伤,一下子没成功,反而又摔了一跤。

全身都湿透了,雨水顺着发梢一点一滴流下来,有一滴落在了眼睛里,他抬起手背去擦,然后,有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把铺天盖地砸下来的雨水都隔在外面。

雨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像在耳边放鞭炮似的。

柳植一抬头,冷不防撞上了一双弯弯的笑眼。

那一瞬间,大概是有一种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他怔了怔,很快回过神,赶紧道谢。

方棠伸出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扭头对着背后大喊:“夏秋,你好了没有?都捡完了吗?”

他站起来,女孩的个子就不够看了,举着手撑伞,那副小巧精致的模样,一眉一眼全落入了他的眼睛里。

他接过伞,自己身上湿透了没敢靠过去,他心跳如雷,喃喃着:“我来,我自己的东西,我来搬。”

刚动了动,他就被方棠毫不客气压住了胳膊,女孩瞥了一眼他的膝盖:“同学,你受伤了,伤员呢就老实待着,别添乱了!”

回想到这里,柳植忍不住笑弯了嘴角,其实方棠从来没变,从认识伊始到现在,她都是那个牙尖嘴利,厉害能干的女孩。

后来……柳植看着车子前面的雨幕,再度跌入了泛黄的回忆中。

5

雨伞下,方棠蹲下来,一只手放在柳植的裤腿上,看着他流着血的膝盖,啧了好几声:“疼吗?”

“不疼。”柳植低下头,想把裤腿放下来。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就小伤,犯不着。”他说,裤腿被打湿变得很涩,放下来有些困难,膝盖又有伤,很痛,他有些尴尬。

方棠误会了他的意思,把他的裤腿更加往上挽了挽,挽得更高了。

柳植一只裤腿正常,另一只裤腿高高吊着,像准备下海打鱼,又浑身湿答答的,别提多狼狈了。

后面的事,柳植能想起的只有尴尬,他握着雨伞,看着夏秋方棠把饮料全部收集回来,纸箱子全烂了不能用了,她们找来塑料袋套好。

把饮料连带着他这个不会说话的木讷的新生一起,送回了活动办事处,然后摆摆手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竟然连搭句话都没敢,硬生生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医学生很忙,临床外科是个大科,学生多,专业多,大一的生活刚开始,柳植就昏天暗地地忙。

那时候,因为他考上大学离开家,在家的妹妹不适应,心理上的疾病暴发,出现了生理上的反复,高烧不退,不言不语,自闭起来。

他两头跑,跑得筋疲力尽,等安定下来,第一个学期就要过去了。

然后,在学期末的新年晚会上,他终于有空再次见到了方棠和夏秋。

可惜那时候——方棠已经有了男朋友,女孩冲着男朋友笑得幸福甜蜜的样子,刺痛了他的眼睛和心灵。

再然后,就是想方设法成为了朋友,而后,朋友成了最好的保护色,一次又一次,直到如今。

两人好像总是在阴差阳错着,方棠和男朋友分手时,他有女朋友,等他和女朋友分手后,方棠又有了新男友。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除了没缘分,柳植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释。

渐渐心淡了下来,在漫长的岁月中,那点最早萌芽的心动,早就被深藏在土壤里,星星点点,不曾出头。

可最近这是怎么了?

柳植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路边,他靠在椅背上,额头滚烫。

真是发烧了呢?他苦笑,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方棠笑起来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专注看着他的样子,无比清晰地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刷屏一样无法忽视。

他的心像迅速消融的雪堆一般,转瞬间化成了一潭春水,温柔到不可思议。

那是他喜欢的女人呵,他就应该和她在一起,这样才对啊。

6

医院儿科手术室内。

夏秋站不稳,她被人搀扶着从手术室里出来,连续站了六个小时,手术结束她才发现腿麻。

她弯腰捏着膝盖,随口问:“几点了?”

“晚上八点了。”助手说,这原本是个偏简单的肾盂成形术,结果在手术过程中,患儿出现了急性肾衰竭,差点没抢救回来。

大家都是一头一身的汗,这整整六个小时高度紧张下来,没人轻松。

八点?!夏秋心里一个咯噔,马上站直了就要往外走,腿还麻着,她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陶小年,陶小年今天出院,下午办手续,她本来说好的,自己亲自带孩子回家的。

夏秋心里着急:“我的手机。”

陶小年摔伤已经过了一周多,本来说好夏妈妈来帮忙带的,可谁知道前天晚上,老妈在家里浴室洗澡摔了一跤,摔伤了尾椎骨,来不了了。

夏秋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阿姨一直没找到,陶小年本来定好的出院也因为这个一直拖,拖到了今天。

手机上有好几个陶泽丰的电话,还有他的留言,陶泽丰三天前去广东出差了,人还没回呢。

夏秋拿着手机拨回去,连手术服都来不及脱,更顾不上还有些麻痹的腿,一瘸一拐往外走。

电话一接通,她就忙不迭地开口:“我过去我过去,我现在就过去,刚才在做手术,老公对不起,我现在马上带小年回家。”

陶泽丰沉默了半晌,好像很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今晚辛苦一下就好了,夏秋,我已经给我妈打电话了,她已经上了火车,来北京帮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