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入门大典
春风踏屋，满城芳菲。
清晨
一道道踩剑身影如白昼流星一般，不约而同的出现在量天城上方。
今日，乃是天乾州十年一次的入门大典。
各式门派皆会在今日派出门下弟子，来此处挑选灵胚，带入自己宗门之内。
而排位前十的宗门要求较之其余门派自然会高上许多。
所以，这类大宗大派大多是以门内长老或首座携内门弟子出席。
天乾州有名号的宗门共有三十五家，其余大多是不入流的派别。
众多求仙之人若无自家宗族引荐，则需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至此处。
其中有一方的名门望族，或是村落的孤苦少年。
好在入门大典并不看出身如何。
往届亦有不少凡俗之人一飞冲天，成了万众敬仰的仙家子弟。
——
陈亭推开房门，眼睛还因那刺目的骄阳难以睁开时，一张小小纸条却是忽然从门缝中飘落，缓缓贴在他脚前。
捡起一看，只见上面书了三个刚猛大字——
“我走啦！”
小心收起这张纸条，陈亭闭目摇头。
这倒是像极了那姑娘的作风，雷厉风行，当机立断。
收拾起满心不舍之情，陈亭沉下心神，抬头望向天边灿阳。
今日，他同样要去参加天乾入门大典。
——
辰时一刻
城门处
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拖着一辆破木板车慢慢行进。
车头坐着一名身穿朴素蓝纱衣裙的妙龄少女。
眼中满是对繁华城邦的向往，她仰着脑袋，长长睫毛轻微颤动，透出一丝天真和稚嫩。
少女名唤王秋，从南边村落而来，此番也是随自家爷爷，前来参加仙人举办的入门大典。
“爷爷，咱这便是到了吗?”
身后稻草内忽然坐起一白发苍苍的老人。
看着王秋合不拢的小嘴，他摸出一根残木拐杖，笑道：“到了，总算是到了。”
“这城里果真是热闹，便不是咱乡下能比的！”
王秋面带期待地扭过头，踌躇地问道：“当年那位仙长说的话，真的还算数？”
老头摇摇头：“碰碰运气吧，毕竟是祖上留下来的玩意儿，能改你这丫头的命是好的。”
“不能改，咱就回家！”
王秋瘫下肩膀，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盘缠都用光了，若是选不上仙门，咱就得饿死了。”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这牌子还有没有效，说不准人都给咱忘了呢？”
闻声，老头也是大叹一声“本来也没抱希望，这不是没了一点主意？”
王秋眨了眨苦涩眼眸，小心理了理衣物，从怀里掏出一块玄玉。
上刻二字，是为“霁云”
便在此时，忽有一布衣少年从两人马车旁经过。
看他装束颇为平凡，王秋便好似看到了自家村中那几位同耍的朋友。
“哎！那位小哥！”
闻声，陈亭回过头去，细细打量片刻后，抱拳笑道：“何事？”
见状，王秋登时一愣，当即手忙脚乱的行出一抱拳礼。
“呃......我就是想问问，选仙的路怎么走？”
这少年看着与自己差不多，怎么还会向外人说得那样行礼。
莫不是进了这大地方，人人都要这般。
看来得学着点。
“行过那城楼，再过两个街道，有一个显目玉台，那便是了。”陈亭笑着说。
毕竟这姑娘看着也是从村中而来，自己多少会有些同情之意。
老头见陈亭虽是布衣打扮，却好似对这城内相对了解，当下轻抚白胡，问道：“看你这般清楚，小哥也是往那去？”
“是，我也想去碰碰运气。”
“咱恰好顺路，若是不嫌弃这老马，便一道去如何，也算有个照应。”王秋睁着纯净大眼，天真笑着。
“好。”
陈亭想着此去旅途也不算近，马跑的总比人快。
马车上，王秋掰出一半粗饼，递在陈亭眼前：“小哥，看你应该也是长途跋涉而来，定然是饿了，给！”
见状，那老头忽地瞪起大眼，暗自摇着头，好似这粗饼是多么稀有东西一般。
“小哥，你见过仙人吗？”王秋观赏着路边稀奇事，笑问出口。
陈亭轻咳一声，默默摇了摇头。
“我也没见过仙人，只在村里祠堂拜过，听说啊，他们都是呼风唤雨，厉害得很！”
王秋鼓着脸，冲着陈亭不断比划着。
“不过我还听说仙人不会理会凡人，说不准咱这次就白来了。”少女咬下一口粗饼，垂下头去。
“姑娘为何要寻仙？”陈亭瞧见她苦楚面容后，问道。
“我们......”王秋瞥了眼自家腿脚不利的爷爷：“没地方去。”
此番千里迢迢从村里赶至量天，一来是自家爹爹赌钱，将自己卖了。
为了逃命，爷爷不得已带着自己离家出走。
二来则是老村长见自己可怜，偷偷从祠堂内拿出一块从祖上流传下来的玉石，予了自己
说是当年仙人所增，可来寻仙。
王秋小口小口吞着饼，眼眶却是因满心的委屈逐渐红润。
自己就是一命苦之人，哪能被仙人瞧上？
说不准又会被村里的狗一般，被人踢出去了。
“入门大典讲究的便是仙凡平等，若是姑娘当真有着不俗根骨，被选入一家宗门也不无可能。”陈亭几口将粗饼吃完。
“当真！”
好似无边绝望中闪过一丝诱人光亮，王秋抬起小脸，满怀期待地望着陈亭。
“自然。”
——
三人一路而去，眼中尽是从天乾州四面八方而来的各异人士。
有卷卷书生，有富家千金，有名门商贾，亦有穷苦人家。
老马突然哀嘶一声，停在了一处被官家所拦的玉制玄门前。
“前边是仙人大典，凡人退避！”
一名身着红甲兵服的魁梧男子将一杆长枪斜在三人眼前。
“哎！军爷，咱是来参加选仙的！”老头佝偻着身子，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
“我呸!”一旁，另一名身着军服，尖嘴猴腮的瘦弱男子走上前来。
“银子呢？”
闻言，老头赔笑道：“哎军爷，咱这穷乡僻壤来的，哪有这么多银子。”
老头满是皱纹的手微微颤抖，摸出几枚铜板：“还望行个方便。”
“滚滚滚！”瘦弱男子将其手中仅剩的铜板拍落在地，满脸不耐烦。
“没银子还想进去？”他冷笑一声：“又是穷鬼做着一飞冲天的白日梦。”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玩意儿!”
“莫说是仙人，老子都瞧不起你们，滚滚滚，别拦着后边的人！”
见状，王秋赶紧跳下马车，卑微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帮着自己爷爷捡着铜钱。
周边传来声声嗤笑，皆是讽刺这一对老小不知天高地厚。
果然如隔壁张老妇所说，自己就是个可怜东西，还想麻雀变凤凰。
这般想着，王秋一手扣着土，一手捂着嘴，开始抽泣起来。
忽有一阵清风拂过，远处响起阵阵嘈杂之音。
陈亭突然蹲在她面前，笑道：“走吧，他们让路了。”
王秋难以置信地投目望去，只见方才那嚣张跋扈的官兵，此刻正恭敬的跪在地上，不停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