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洗髓伐骨
“我同你换如何？”妖尊摇晃着脑袋，发丝飞舞。
这般举动，与刚才那凶煞样子，判若两人。
“我看你浑身凡骨，这怎么成。”
陈亭稍稍向自己脚下瞥去，片刻抬目：“何意？”
“哎呀，说白了，我助你洗髓伐骨，你帮我重塑身躯，你看，一举两得不是？”
“我拿什么与你换？”
“哼哼~”妖尊抿嘴，娇媚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好似夜中星辰，璀璨而深邃。
“拿你身子咯。”
“呃.....”她摆摆手：“不是那个意思，是以你身子为引，储入我千年灵脉。”
“届时，莫说凡骨，纵然是死人，都能成了活神仙！”
看着眼前这一会疯癫一会撩人的妖尊，饶是自己有着前世百年记忆都有些琢磨不透她。
“以我不受天道所控的身子暗藏自身灵脉，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陈亭轻叹。
原来当日推演，是这般结果。
“哎呀！”妖尊伸手便欲敲打陈亭脑袋：“你也赚了不是？这买卖对你而言，丝毫不亏。”
“再者说，天上那些个家伙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这么多年，你便不想抽他们几巴掌？”
此话一出，陈亭哑然失笑，看来这妖尊是受了不小欺负，竟这般记仇。
“为何执意逆天？”
陈亭缓缓出言，他想知晓，这妖尊的执念，究竟是何物。
闻言，那妖尊背起手，扭着细腰，晃晃悠悠地朝岸边行去。
她寻得一河畔柳树，将自己衣裙一捋，弯下身段，倚靠而上。
旋即，她招招手，示意陈亭过来。
“等你到了域外边境，瞧见那漫天黄沙中日夜悲鸣，放声惨叫的群妖，你会一剑屠之，还是，心怀怜悯？”
此话一出，陈亭却是一愣，在其记忆之中，好似斩妖除魔再为正常不过，可为何在她口中，却成了怜悯。
“我不过是想带他们回家。”她抬起头，目出追忆。
许久后，她闭眼沉息，旋即开怀笑道：“好了！我在你身子中留了一道残印，是为灵脉之源。”
“接下来....”妖尊身躯忽如残烟一般，向着远处山水间飘去。
“你应该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啦......”
——
凤栖村
梧桐灵脉内
陈亭突然睁眼，大吸一口气。
这一幕，惊呆了一旁正红着眼眶，小心为他整理遗容的姚蓉。
“哇！有鬼！”
一旁，李星言小巧身子猛地向后倒去，屁股狠狠撞在地上。
“我晕了多久？”陈亭甩甩脑袋，只觉是胸闷气短。
“一个.....时辰。”姚蓉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方才他分明已断了气，怎的突然活了过来。
莫不是回光返照？
手上忽传来些许柔软感觉，他低头望去，却见一只血迹斑斑的小手，正紧紧握着自己。
而那姑娘，却是流着泪痕，安静趴于自己身上。
“她晕过去了，可这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闻言，陈亭默默点头。
远处，那妖尊残躯好似泄气一般，身子又成了那丫头模样。
——
朦胧黑暗之中，陆瑾紧紧握住长枪，冷锋上凝结着露珠，映出微弱星光。
耳旁，是无尽妖物嘶鸣，此刻，她仿佛置身于杀意弥漫的死局之中。
她提枪而起，肆意厮杀，任由没有味道的妖血，泼上自己脸颊。
突然，一道刺眼光芒划破黑暗，他转瞬即逝地看到一位身着布衣，背影瘦弱的少年正立于自己身前。
陆瑾朝那片耀眼光芒缓缓行去，当快要触及到那少年时，她忽觉自己脚下开始颠簸，难以站稳。
“陈.....亭。”她虚弱的唤出一声，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那朴素模样，随即便有是一股淡淡男子气息闯入她鼻中。
便是如此身影，竟让她不停跳动的心，稍稍一滞。
“你.....没死？”陆瑾强忍着浑身酸疼，在他耳旁轻诉。
将她身子略微提高些许，陈亭转脸一笑：“还好，有高人相助，捡了一条命。”
“呵。”她咧嘴一笑，满心欢喜。
陆瑾脑袋在陈亭肩膀上一晃一晃，好似沉眠于摇篮中的婴儿一般。
就这样，漫天雪景下，少年背着少女，渐行渐远。
两日后
小屋院落
“我说你小子，输了便是输了，何以还扯上他人？”
将手中酒杯砸在桌上，季品伸手抹去嘴角残留的余渍。
“道长何必这般急躁，待陆姑娘醒来，不就知晓了。”
“嘿！”季品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双手一撑，将脸贴近些许。
“先前那次是你赢了，可这修为之赌，你想赖账不成？”
陈亭夹起一块瘦肉置入嘴中，边嚼边道：“道长，三年都等了，何以三日都不愿等？”
“老夫忙得很！”话语间，他端过一碟兔肉，大口吞咽起来。
“待此间事了，我还要赶去那春启入门大典。”说到此处，他眼睛突放精光。
“哎！我说小子，你这推演这般厉害，不如就入了我门下如何？”
“我不嫌弃你的根骨。”季品吐出一根骨头。
“道长，这入门大典，这般重要？”陈亭并不理睬他。
“那是自然！”他停了手中动作：“十年才一回，整个天乾州的宗门都要开派收徒，能不重要吗？”
“不过。”他瞅了眼陈亭，暗自摇头：“大多数宗门都是自身根骨资质授业收徒。”
“你嘛，便不要想啦。”
“届时被人发觉是凡骨一具，可丢人的紧。”
“道长多虑。”陈亭仍是心无波澜：“我还是呆在这山村中，安稳度日吧。”
“你安稳不了咯。”好似知晓了来龙去脉，季品扶着胡子轻笑。
“那丫头的因果，哪是这么好闯过去的。”
闻言，陈亭不再话语，只将脑袋默默扭过，望向门外漫天飞雪。
这一日，飞雪停歇，鸟落枝头。
陆瑾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深深吸入一口晨曦之气。
她习惯地偏过头，望向那院中槐树。
旧人仍在，老屋依旧。
“哟，小姑娘身子骨蛮硬朗，说是三日便是三日，一刻都不多睡。”
积雪房檐上，季品提着酒壶，带着一脸微醺，望着那少女。
“我听老头子提起过你。”陆瑾笑道：“说你是他为数不多看不透的人。”
“哟呵！这般抬举我？”
季品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陆瑾已是迈开脚步，朝陈亭行去。
“醒了？”
陈亭睁眼，望着眼前娇俏少女。
“我有很多话要问你。”陆瑾双拳紧握，娇柔脸蛋上隐隐失了血色。
“好。”陈亭盘腿静气：“不过，先得让我完成这最后一件事。”
“行，可要我帮忙？”陆瑾抱臂立身。
“不必，你站在那便可。”
经此一役后，陈亭终于知晓，这姑娘并非未被推演而出。
从她踏入院中，将自己大阵搅动片刻之时自己便应该知晓。
她便是那纯阳之物。
说罢，陈亭长呼一口气，开始凝聚此间灵力。
“我说小子，我早便说过，你这根骨无法聚灵，怎的还不愿放弃？”
“再者说，一屋子极阴布局，这不是在痴人说梦吗？”
季品灌下一口酒，翘着嘴角准备看他笑话。
毕竟自己天算一生，从未出错。
若说先前是被陈亭侥幸得胜，那此番逆天之举，他定然胜券在握。
哪有人能忤逆的了天道？
可待得下一刻，当此方白昼忽然步入星夜之时，他瞪大双眼，不禁喷出一口老酒。
季品瘫着的身子惊坐而起，手中一空，这酒葫芦便如断枝落瓜一般，坠入雪地之中。
“天地异变，难道说.....”他喃喃低语，手中迅速掐捏。
一股强大的气流自槐树之下爆发，将小院石壁震得微微颤动。
灵气如同被牵引，汇入陈亭体内，随着经脉流转，洗刷着每一寸骨骼和血脉。
“大妖灵脉！”季品不顾周边异象，直直站起身子。
也不知是醉了还是疯了，他忽地仰天大笑，好似窥破了无上天机。
“好你个狡猾小子！”他大喊。
“你早便知晓那妖尊残躯躲身的梧桐不是她灵脉所在。”
“这颗槐树才是！”
满心震撼下，望着陆瑾周身闪起的点点光芒，他又是恍然大悟，笑声更甚。
“哈哈哈哈！”
“难怪你小子三年布局尽选纯阴。”季品颤抖着双指，点向陆瑾。
“你早便知晓会有一纯阳之物来至你身旁。”
“纯阳伴身，纯阴罩体，这才是真正的阴阳调和！真正的聚灵大阵！”
“好一个借大妖灵脉之力洗髓伐骨，好一个不顺天道的推演之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