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出卖

混社会的人最讲究的就是面子，去哪都有熟人才叫有面子，真有关系的不必说，那么没有关系的必须要营造出这种氛围。

但这事做的多了，也导致朋友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在社会面中直线下降，一个人所谓的朋友可能只是一顿饭的交情，但在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有十多年的感情似的。

这套把式自古以来就有，俗话说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对混社会的人来说处朋友攀交情就是混的最终意义。

武林也在用这套把式，只不过他出道晚，岁数小，社会上的关系都已经被瓜分的差不多了，他这种人连攀附的机会都没有。

而真正在社会上有面子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小孩儿，基本不带他，所以武林选了一条别人没走过，也没人会走的路，攀亲戚。

正因为武林岁数小，所以他攀亲戚也简单，往上抬一辈称呼就行了，迎面不打笑脸人，无论是谁被尊称一辈都不至于翻脸。

武林首选攀附的人就是张成会，因为他父亲苞米粒认识张成会，还称呼张成会为二哥。

所以武林便自作主张喊二舅。

张成会不让他这么喊，可他心里也清楚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武林当他的面时不时来一句二舅，背地里还不知道会吹嘘成什么样呢。

当然武林通过张成会为刑侦大队提供了不少信息，也算是对他的另类褒奖。

要说起张成会另一个二哥的称呼，时间就更加久远了。

这个称呼的起源来自于九十年代末期，那时候北连市的火车站南进行改造，地面修建了一个广场，地下则建起了三层商城，叫站南长廊。

作为人流最密集的地方，这个地下商城里案件高发，而广场上也是流动人口的聚集场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苞米粒就是在这个特殊时期靠诈骗发家致富的。

为了打击犯罪保障火车站的治安条件，莲阳分局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办公地点就设置在地下商城里的一层，门口没有牌子，但挂了一个街号，站南五号。

接着又从各个单位抽调精兵强将，一共十七个人组成了一个队伍。这支队伍人数比中队多，又属于刑侦大队直接管辖，索性不设番号，直接被称呼为五号。

五号没有具体领导，一切都刑侦大队长直接指挥，每天任务就是打击火车站南广场这个范围内的各类犯罪。

这支队伍什么活儿都干，不分警种类别，从盗窃抢劫，到绑架勒索，再到涉黄涉赌，几乎涵盖所有犯罪。

当然十七个人的能力各有千秋，有的擅长抓赌，有的擅长抓小偷，张成会那时候在五号的特长就是搞地下工作，建立特情，搜集情报。

从那时起张成会就天天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他甚至专门建立了一个丐帮，将乞讨人员收拢到一起，组建了一个人肉监控网。

那时候没有铺天盖地的摄像头，更没有手机，最流行的通讯方式一个是公共电话，另一个就是BP机，在侦查破案中特情提供的线索最为关键。

可在社会上搜集情报，建立特情，很多事也得按照社会上的规矩来办。有些时候张成会就需要一个身份来开展工作。

刚才说了站南五号没有领导，由刑侦大队长直接负责，可社会上的人不管这些，他们最关心的是在五号里谁说的算。

于是刑侦大队给张成会戴了一个帽子，站南五号阵控队长。这个职务其实是不存在的，也没有在局里备案登记，就是为了开展工作方便的一个称呼。

社会上的人有的懂，有的不懂，要的就是达到混淆视角的效果。

不过这下社会上的人都确认了，五号的领导除了刑大大队长外，还有一个阵控队长。

那么大队长就是五号最大的官，社会上的习惯称呼为大哥，张成会就是排名第二的官，那么就得叫二哥。

于是二哥的名头便由此而来。

事实证明，这个名号确实更适合开展工作，还能将真正的身份隐藏起来。

有的人一听别人介绍二哥，这个称呼一出口，就从没想过眼前这个人会是一名警察。

没想到二哥这个称呼一喊就是二十年，现在北连市的人都知道二哥是警察，有的人改口叫张警官，可有些老社会人还是按照习惯喊。

这个外号也给张成会带来不少麻烦，因为这个称呼耽误了局里对他个人的政治考察，以至于一直没有能够获得提拔。

“张成会直接找你？他找你干什么？”苞米粒在电话的声音小了一些。

“他向我打听一个人，就是在小东街做纹身的何老五，我就和他说了。”

“你他妈的嘴是开裆裤做的吗？什么都往外漏？问你就讲。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先告诉我一声？”

苞米粒又开始新一轮的咆哮。

“我没说，我一开始就说不知道，但他非得问，没办法我把筒子喊来了，关于何老五的事都是筒子说的。”武林说话还带点忿忿不服的口气。

张成会面向大家用手指了指武林，示意注意听。

武林来公安局后就没说实话，他是认识何老五的，但他不想沾上这件事，他知道公安机关找何老五有事，于是特意找别人来挡枪。

“筒子？就是你找的开车的那个呆里呆气的小子？他怎么认识何老五的？”

在确定不是自己儿子把何老五说出去后，苞米粒的声音这才小了些。

“筒子学过纹身，他算是纹身圈里的人，认识何老五很正常，不然我也不能找他来。”武林说。

“你特马的给我说准了，确实是筒子说的？不是你？敢撒谎我回去抽死你！”苞米粒骂道。

“我没说，我敢保证都是筒子说的，当时刑大的人都在，你可以去问张成会。”

武林可算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他发现苞米粒发火的原因都在何老五身上，只要与自己没关系就没事了，当机立断将筒子出卖掉。

“筒子人现在在哪？”在确定与自己儿子没关系后，苞米粒的语气终于缓和了。

“在店里待着呗，他现在天天在店里上班，买菜送饭什么的，我一般不用他开车。”

“你给筒子拿五万块钱，现在就给，要拿现金，让他出去躲一个月，千万别回来，手机什么的都扔掉，去哪躲让他自己想办法，总之这一个月不能和你联系。”

“啊？为什么？筒子怎么了？”

武林的脸有点惨白，手微微了动了下，这是他的本能反应，想将手机的扬声器关掉，又或者将电话关掉，可是他不敢这么做。

他心里太清楚苞米粒说这话的含义了，泄露何老五纹身店是通了大篓子，出大事了！

“别特马的废话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别开车送他，让他自己打车走，在外面必须待足一个月，这期间不能和任何人联系。”苞米粒说。

“那然后呢？一个月后怎么办？”

这次苞米粒沉默了，电话那头没有任何杂音，他似乎是在一个封闭空间打电话，武林也不敢多说，静静的等着，过了十几秒后，苞米粒才继续说：

“一个月后让他去西海市临海县，那边有个景点叫响水寺，寺庙可以住宿，让他去那里待着等消息，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