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龙之相悬立于天
楚天骄望向手里提着的黑色密码箱，心中涌现出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用了此前一半人生，去追寻、去捍卫的东西。
这背后存在的故事，伴随着无数血与火、仇恨与厮杀。
为此，他不惜从自己的妻儿身边离开，就是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
可现在也正是因为这件东西，他的儿子陷入险境。
那么他远离他的妻儿还有什么意义？！
命运就像是一个无情的幕后推手，让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个笑话。
面对命运的捉弄与嘲弄，即便是这个雄狮一样的男人，也被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楚天骄握着村雨的手臂暴出狰狞血管，手心开始发热。
如果不是雨水的不断冲刷，他的手心早已被汗水占满。
楚天骄的心乱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抓住了楚天骄胳膊。
“爸爸。”楚子航问，“谈判结束了吗？”
楚天骄看着自己儿子那双灼烈的赤金瞳，杂乱的心几乎在一瞬间就平静下来。
对于楚子航而言，楚天骄是他锚定自身的船锚。
那么对于楚天骄来说，楚子航又何尝不是牵引他的那根风筝线呢？
楚天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抬眸直视着前方的神明。
“觐见？”
楚天骄手平放在村雨·影打的刀柄上，裤腿被狂风吹的猎猎作响。
这一刻的他，浑身上下都喷吐着一股名为‘嚣狂’的气息。
“我好像没有说过把这玩意给你吧？”
“你竟然敢戏弄神！”
端坐于八足神骏上的奥丁似乎是被楚天骄的举动给激怒了。
祂微微向前，只是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身位，高架路上的黑影们便骤然死寂下来。
他们注视着中间的父子二人，暗金色瞳孔里的光束无比骇人，仿佛下一刻就会一拥而上将父子二人撕成碎片。
“儿子，谈判结束了。”
这个时候，楚天骄才扭头回答楚子航先前的问题，“不过好像被老爸给谈崩了。”
楚子航点头，眸中赤金之色愈发浓郁，像是有神焰正在眸中燃烧一样。
既然双方已经谈崩，那么接下来就该进入掀桌子的环节了。
狂风卷动成片成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在天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数之不尽地条枝状闪电在乌云漩涡中诞生、交汇，像是有一条雷龙在其中搅动风云。
轰……嚓！
无数条银白色的电蛇从漩涡中喷涌而出，整片天地都被银白色的光芒照亮。
而这一切的天象变化，都始于端坐在八足神骏上的奥丁的一个小小动作。
祂只是抬起了手中的昆古尼尔。
于是，一场盛大的厮杀就此拉开了帷幕。
所有黑影仿佛浪潮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被围在中间的楚天骄和楚子航。
他们的形体因为速度太快而变得扭曲，就像是从地上跃起的长蛇。
“儿子，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父子俩竟然会在这种战场上并肩作战。”
楚天骄的声音有些飘忽，身躯也隐隐有些发颤。
这是源自血统上的压制，也是神明与人类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没想到你儿子会拥有这种力量？”楚子航问。
“不。”楚天骄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儿子踏上这样的战场，那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况且……”
楚天骄浑身血液近乎沸腾，瞳中的金芒仿佛要化作实质性的光。
透明的气幕在雨中张开，楚天骄喉咙深处爆出高亢的吼叫，和那些黑影的私语一样来自浩瀚远古。
凡是气幕笼罩到的地方，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周围的风和雨在这领域中都变得黏稠起来，黑影们的动作在楚天骄的眼中变得极慢。
四周的一切就像一部慢放的电影。
而唯一不受慢放影响的，就是站在领域中间手握长刀的楚天骄。
他手中长刀挥舞成圈，雨水溅开成圆，冷冽的刀光清澈如水。
最后汇聚在一块，凝成一泓充斥着刀光的清泉。
周围任何胆敢接近他们的黑影，都会被这如清泉一样的刀光撕扯成残肢碎片。
浓腥却没有温度的血液溅在楚天骄的背后，雨水都洗刷不掉。
“痛啊！”
“痛死我了！”
“痛得像是要烧起来了……”
绝望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哀嚎从周围的黑影口中响起。
“我也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就像今天一样，我就做了错误的选择。”
这个时候，楚天骄才有些失落地将剩下的话说完。
“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错。”楚子航说，“错的是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我们。”
楚天骄愣住了。
“有些事情你不告诉我们，我们永远都没有办法理解。”
楚子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记忆中浮现出十年前的雨夜，那个立于他身前，为他遮风挡雨的男人。
眼前与记忆，两个男人的身影渐渐融合。
不！
这两个男人本就是同一个人！
“爸爸，无论你在做什么，在我眼里你都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从小时候起，你就把我保护的太好了，但其实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些的。”
“妈妈无法理解你，但我可以。”
楚天骄下意识的想要打个哈哈梗塞过去。
但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他看着自己好像忽然就长大了的儿子。
两人目光相对，楚子航絮絮叨叨的跟楚天骄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如果你走了，我会一直想你的，下雨的时候多一点，天晴的时候少一点，但不会停止。”
“如果你还是觉得你背负的使命太过沉重，不想将我牵扯进去。”
楚子航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语气放缓，轻声对着眼前这个男人说：
“可是我们父子本就是一体的啊，与其孤独的死去，不如并肩战斗至最后一滴血。”
“况且……”
楚子航听见了更多嘈杂的声音从暴雨中传来，那是来自高架路下黑色深渊里的嘶鸣声。
像是恶鬼从地狱中攀爬而出，越来越多的黑影从地下深渊中跃出，直奔高架路上的父子二人。
楚子航体表覆盖一层金光，炽盛的气焰让一旁的楚天骄都不由侧目。
散发着极致光热的赤红火焰，源源不断从楚子航的身躯涌向天空。
“我拥有的力量，也要比爸爸你刚刚看到的…远多的多！”
随着楚子航的话音落下，赤红的火焰仿佛将半边夜幕点燃。
在这烈烈焰火之中，有一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明孕育而出。
阎浮传承·赤龙之相！
楚子航立于天地。
在风雨与雷电之间，有赤龙之相悬立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