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摆手不是拒绝
行至半途,裴济安对南安郡王道。
“且劳烦王爷,派两个下人到南城青山村去,见了那晒谷场上的人,与他们说我有事耽搁了,让他们自歇息一会。”
南安郡王听了,自叫车停下来,下车去吩咐下人,骑快马去报。
裴济安在车内,听到他没有半点迟疑就按自己说的转达了,便轻轻笑了笑。
这也算是再试探一下南安郡王的为人。
若是他偷摸着改了自己的话,让萧庆等人赶到南安郡王府上来,那就并非可深交之人。
南安郡王回车上时,又对裴济安悄声道。
“府上家丁也都习练过一二,待会若真要争执起来,也可相助少许。”
“王爷多虑了。”
“我家护院入府之前,乃是沧州习武名家,又领过选锋双饷,连他都说,那贼深不可测,裴大人哪怕真英武过人,也需十分小心才是。”
这里说的“贼”,自然就是那位监看南安郡王府的将校了。因与裴济安熟络了一些,南安郡王便直接把内心话讲了出来。
裴济安这次干脆没回,只是笑了笑,便直接合上眼又养起神来。
南安郡王也只好叹息一声,不再言语,同样闭目,调息着纷乱的心绪。
.....
大周郡王府的规制,比起公侯府上来说大不了太多,尤其是地处神京繁华处,也不宜修整过大。
但南安郡王府上,明显不是如此。
裴济安跟着南安郡王下了马车,沿着正门望进去,看着几乎可以称为殿的府内建筑,也是沉默了好一会。
南安郡王似乎看出了裴济安的诧异,解释道。
“府上原为前朝之亲王府,乃太祖皇帝念大公喜赏园林游湖,隆恩所赐,规制上僭礼不多,只是略大些而已。”
裴济安听到南安郡王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但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他说的话上,而是紧紧盯着眼前那二三十个守在台阶上的兵士。
比起宁荣二府,南安郡王府上多出了一个门楼,因而那些兵士并不守在府外,而是守在这中门楼边上,看上去倒真像是来护卫的。
他们目力显然都不差,远远便看到了裴济安,并且也看到了他身上所配的弓剑。
侧目而视之余,有不少人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裴济安也不言语,默默走在南安郡王身前一步,朝着台阶上走去。
南安郡王跟在身后,显然是有些紧张,抬手轻轻去挠微微出汗的脖子。
一步又一步,两人与眼前的刀枪剑棍越来越近。
南安郡王感觉自己的脚下沉的厉害,几乎是一步步提上台阶的。
自然和裴济安轻快的脚步很快拉开了差距。
等到裴济安来到众兵士之间时,南安郡王和他的距离已经有十几个台阶了。
裴济安看到了一个熟面孔,那天在沈九帐内见过的,一个脖子极粗的高大壮汉。
壮汉抬起头来,给旁边的一个瘦削兵士使了个眼色。
那兵士即刻会意,跑下台阶,站到南安郡王面前,抬起手来,示意他停下。
“王爷且住,待我们盘查此人,确认无疑后,方再前行。”
南安郡王怔在原地,看着逐渐被那几十个兵士围起来的裴济安,想要开口说那是自己的人。
但接下来,明晃晃的刀剑拔了出来。
他的话卡在喉咙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呆呆的站在原地。
裴济安回头,看了他一眼。
南安郡王张了张嘴,想努力说些什么,却发现在刀剑面前,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了一般。
裴济安看着这样子,也大概猜到了他此时的状态。
他摆了摆手,用嘴型对着南安郡王说了四个字。
南安郡王心中翻腾着,既后悔着自己害了这位裴兄弟,又忍不住埋怨裴济安,为何不听他的,叫上部下一起前来。
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想,裴济安这四个字的嘴型到底说的什么。
他站在台阶上,看着裴济安被围在中间,表情平淡地和旁边几人对话着。
约莫过了几息。
裴济安率先出拳,一拳打在了走近前来想要卸下他佩剑的兵士下颌。
隔着这么远,南安郡王居然听到了牙齿碎裂的声音。
不对,不是声音,只是打的太有力度了,以至于他感觉自己听到了声音。
接着,裴济安三拳就打翻了那个同为“十校尉”的壮汉,又是两脚踹飞冲过来想要拦住他的兵士。
刀剑出鞘。
裴剑安冷笑一声,同样拔剑而出,如游龙般穿行在威逼过来的刀剑之间。
叮叮叮。
刀剑交错之间,南安郡王看到上数不清的刀剑被劈飞,枪尖被震得旋飞而出,棍子被一剑斩断。
再后来,好几个兵士被一脚踹开,沿着台阶一路滚下来。
南安郡王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去躲,台阶上的战斗就结束了。
裴济安收起剑锋,看着面前还站着的二十多个人。
他们的脖子上,都有淡淡的细痕。
一片寂静中,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沾上淡淡的血迹。
又彼此看向身边人,脖子上均是一样的血痕。
几乎不能说是伤,只能说是被剑尖稍微划到了一点。
也就是说,就在刚才的刀光剑影剑,眼前这人不光招架住了他们的围砍,甚至还用这种近乎羞辱的方式警告了他们。
这比直接把他们全部斩在这里还夸张。
自己难道在做梦?
有几个人不停地摩挲着那道细痕,甚至去摸身边人的,甚至于去舔,以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还没缓过来,却听裴济安开口道。
“诸位,承让了。”
裴济安拱手。
“在下只是王爷请来的客人而已,各位的礼节有点过重了。”
看着不远处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南安郡王感觉自己脚下忽然恢复了力气。
他迅速跑上台阶,站在裴济安身边,看着他满脸的笑意,想解释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毕竟方才自己的表现确实可以用有辱门楣来形容。
连说一句这是客人,不得无礼都做不到。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裴济安而是其他人,现在至少也是重伤着被踢下台阶了,更严重些,甚至可能已经被斩在台阶上。
不过,他这才想起裴济安方才对他说的那四个字。
他回忆着那个嘴型。
他说的是......
“无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