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黑一白
服下那药丸后，常生果然一夜无梦。
“舒坦。”
常生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
连日来被这奇梦折磨，早已将他的精神摧残得萎靡不堪。
这种未曾接触过便能让人陷入梦境的术法，常生亦属首次见，只觉得运用术法的人定不是寻常之人。
果真儒道墨三家能在大周，经久不衰。
一直保持着不容小觑的地位，并非徒有其表，却有其精妙之处。
但令常生不解的是，道家这术法堪称钝刀子杀人。
缓缓入侵你的神识，再霸占你的思维，最后才是夺取你的性命，这杀人之法着实令人不快。
使用此种术法之人，怎么会有让人有种亦正亦邪之感。
……
常生坐于马上，跟在云荷的马车左右。
云荷嫌这天气过于炎炎。
说她须坐在马车中，才能免遭那烈日侵害。
早上她一直是不急不缓的模样，磨蹭了半日才款款的从司烜氏出发。
常生当即在内心一阵感慨，果然别瞧素日里，她打打杀杀一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丝毫不畏惧的模样。
但这出门还须让人等上半天，哪有半点女侠该有的风范。
“果然只要是女子，是否皆有如此毛病的。”常生暗自腹诽道。
他又抬头看着头上的金乌已上三竿，身上可明显感知出那灼热的气流在四周盘旋蔓延。
在这烈日当空之下，自己早已是满头大汗。
再看一眼坐于骄中的云荷。
正用柔荑捏着瓜果，还调动心法将娇内蔓延的灼热驱散开来。
一脸陶醉享受的神态。
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骄阳之下当个陪同，不过再仔细思量一番，这亦是为了自己，委实不能心生抱怨。
当他暗忖之际，忽感一阵拔凉之气向其袭来，他慌忙伸出手掌，将此物接下。
云荷见他接下此物，掩嘴一笑道：“热不热，要不要上姐姐的骄子里坐坐，顺道吃吃瓜果。”
常生慌忙摆摆手道：“不了，不了，我还是更喜欢坐于马背骑上的感觉。”
云南闻言，也不强求。
方才那物不过是云荷顺手从盘中摘下的一串葡萄。
那葡萄此刻入了常生手中，他只感一股凉意从中透出。
下意识地低头一瞧。
好家伙，这一个个晶莹剔透的葡萄，皆已被冻得邦邦硬。
他只敢在心中默默调侃道：“嚯，这云荷好似那行走的冰箱，若在前世世界能拥有一个堪称一绝。”
两人沿着大道，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
只见路两边的树木愈加葱郁，田野之气亦愈加浓厚，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水，惬意万分。
那花更是开得漫山遍野，花丛中亦有不同种类的各色蝴蝶翩翩起舞。
豁然有种入了世外桃源，却又不像仙境如此虚无缥缈。
那些彩蝶以己身的舞姿，夹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观至此处，常生便知云荷所说之人的住所，理应不远了。
看那山野通体的气派，蝶舞飞扬，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常生略感好奇，向云荷询问道：“这蝴蝶为何能顺主人之意聚集此处。”
云荷伸纤手，一只紫色彩蝶落在其纤纤玉指上。
她看着那只紫蝶道：“这便是道家术法的奇妙之处啊。”
在两人对话之际，路前方倏然出现一只黑色彩蝶，通体漆黑，身上却点缀着五彩斑斓的花纹。
猛一瞧，竟似那五彩斑斓的黑。
那蝶似通人性一般，在马车前方不紧不慢的引着路。
但说来也神奇，那马儿竟也似被黑蝶迷住了，乖巧的跟随着黑蝶前行。
黑蝶直行它便随着直行，黑蝶右拐，他便紧跟着右拐。
甚至都无需人力控制，就兀自前行。
云荷在轿子中托着下巴轻轻地说道：“他知道我们来了。”
常生面容上写满了惊奇道：“那黑蝶竟是来此为我们引路的，这又是如何做到。”
“你先回头瞅瞅。”
常生闻言，随即回首望去。
悚然一惊。
背后竟是深渊，深渊之下黑黢黢望也望不见底。
只要他们往后一步，身体立即被这黑黢黢吞噬，尸骨无存。
他瞪大了双眼，死命想望见渊底。
愈盯愈觉得脑中晕眩之感直袭来。
眼睛所见之物开始旋转，整个人似喝醉一般，跟着晕乎乎的。
瞧着那深渊，此刻有一种想往下纵身一跃之感。
常生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
“别看了，会着相的。”
云荷一声轻唤，将他从欲想跳下去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他慌忙转头把视线移回前方。
只见黑蝶依然在前方飘飘然地引着路，路两旁依然开满了各色的鲜花，花丛中依然有蝶嬉戏。
一切美好而祥和。
前方与身后的深渊，形成了强烈对比。
一明一暗，一白一黑，只可进不能退。
“云荷姐姐，他这是如何做到的。”
“想必他跃升了，已达世间万物皆为他所掌控的六境亢龙，万物随其心所欲。”
常生疑惧道：“背后那万丈深渊是真实的吗？”
云荷淡淡地说道：“当然。”
此话一出，常生再也不敢随意回头去，一心一意地往前赶路。
马车和马又行了一炷香时间，前方赫然出现一竹楼小筑。
小筑中有清泉流水潺潺，泉水之音轻轻地叮咚作响。
那黑蝶扑扇着翅膀飞入小筑中，继而消失不见。
小筑门口一只杜鹃竹鸟，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
那小筑的竹门应声而开。
常生和云荷分别下了马和马车。
两人进了小筑，里面摆了一屏风。
空中响起一空灵的声音：“贵客到来，有失远迎。”
“庄公好，叨扰了。”云荷话音刚落。
那空灵之音又再次响起：“云荷姑娘，不用与庄老我客气，你们兀自转过屏风，入后院品茗吧，我还有半亩未完成。”
常生听着这声音不似人声发出，倒似隔空传音。
云荷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一起往后院。
两人绕过屏风。
只见后院有棵枣树，树下摆了一副茶具。
而枣树后方是一个诺大的莲花池。
夏日正盛，池中莲花争相绽放。
美得令人心旷神怡。
莲花池中一名男子，约莫二十岁有余，正筏着一方小舟。
在采摘莲花里的莲蓬。
常生望着那筏舟的男子，独有一仙风道骨，神采奕奕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