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腓尼基的文化(三)
腓尼基人使用的语言是古代希伯来语的一个语支,与迦南人的语言是同一种语言。腓尼基人的字母表用最古老的希伯来文写成,欧洲国家的所有字母表都由腓尼基人的字母表衍生而来。希腊人将字母的发明归功于卡德摩斯,或许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字母源于腓尼基人。在希伯来语中,cadm(卡德摩斯的前四位字母)的意思是“东方”,腓尼基对于希腊人来说就是一个东方国家。
数学、天文学以及机械技术似乎是腓尼基人主要研习的知识。他们中的一些人痴迷于哲学研究。据说,有位名叫莫斯霍斯的西顿人在特洛伊战争之前就教授过原子学说。腓尼基人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了希腊人,直到很久以后,他们的国家一直都是博学之都。
古埃及人的绘画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关于腓尼基人的外貌和服饰的奇特细节,几年前我们还认为这些是超出历史研究范围之外的。腓尼基人皮肤黝黑,面色红润,身材匀称,容貌端正,接近于欧洲人的体貌特征。他们有着蓝色的眼睛和浅黄色的头发。精心装扮时,他们把头发抹成白色,戴上一个由蓝色珠子串成的网状头饰,或者戴上一顶很紧的帽子。帽子用深红色皮革压边,两只长长的拖尾垂在身后,与埃及人的样式一样。
腓尼基人通常在肩上披着短斗篷或披风,长度一直达到手肘部。腰间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在有些情况下,腰带在腰间缠绕几圈,然后在身前系上一个很大的蝴蝶结。里面的衣服是细麻布,束在腰间,长度几乎可以垂到脚踝。腓尼基人也穿着质地极佳的毛质披肩和束腰外衣。在古埃及人的这些画作中,腓尼基人的手臂和胸膛的轮廓在罩衣外清晰可见,罩衣和外衣都镶有金色的花边。衣服的颜色是紫色和深红色,半身深红,半身紫色,这两种颜色都十分鲜艳,并且深红色中点缀着紫色的斑点。
在埃及人的绘画中,西顿人似乎作为法老的盟友出现在法老与其他迦南部落的战争中。政客和商人留着长长的头发和胡须,他们头上缠绕着一条头带。士兵们的头发和胡须则剪得很短。
西顿人的武器和装备既精致又美观,令人印象深刻。他们的头盔为银质,顶部有独特的装饰,由一个圆盘和两只牛角或一弯新月形的饰品组成。胸铠也是银质,镶扣在白色亚麻战袍上。战袍用带子系于胸前,长度直到腋下,两侧靠肩带固定。西顿人所持盾牌又大又圆,铁质,边缘饰以金钉。他们腰上佩带铜质双刃剑,手持长矛。
希伯来人并不擅长创新和制造,他们的服饰以及家用奢侈品很可能都是从他们的邻族腓尼基人那里获得的。带着这种观点,翻阅一下《以赛亚书》的物品名录可能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毫无疑问,所有的这些商品都由腓尼基人制造。“到那日,主必除掉她们华美的脚钏、发网、月牙圈、链子、手镯、蒙脸的帕子、华冠、腿上的妆饰、头饰带、香盒、耳环、戒指、鼻环、吉服、外套、头巾、荷包、手镜、细麻衣、裹头巾、帕子。”
在腓尼基的名人中,有一位是桑楚尼亚松,我们在前文提到过他。他是提尔或贝鲁特本地的古代历史学家。他生活的年代不详,人们普遍认为接近特洛伊战争发生的时期。他用腓尼基人的语言写下了自己国家的历史,后来他的作品被比布鲁斯的菲洛翻译成了希腊语,其中有些片段被波菲利和尤西比乌斯保存了下来。此外,他还有3部著作。第一部涉及腓尼基人的宗教制度,第二部涉及赫尔墨斯的哲学,第三部涉及埃及的神学。然而,他的所有作品均已佚失,保存下来的只有上面提到的一些片段。由于它们与《旧约》的记载契合,这些著作被认为具有很高的价值。
莫斯霍斯,一位西顿本地人,他是一位著名的古代哲学导师。据说他大约生活在特洛伊战争时期。他用物质粒子的偶然聚集来讲授原子学说或宇宙构造。我们对他知之甚少。
波菲利,233年出生于提尔,是普罗提诺学派一位最博学和最著名的哲学家。波菲利在很小的时候便在基督教教父奥利金的引导下学习文学和哲学。后来他去了雅典,在那里成为朗基努斯的学生。再后来,他来到了罗马,又成为普罗提诺的门徒,普罗提诺将他视为自己学派中最聪明的门徒之一。波菲利生来就是一名臆想症患者,对哲学的狂热对他产生了巨大影响,于是他下定决心自杀。根据柏拉图的学说,他这样做便可以从身体这个悲惨的牢狱中释放自己的灵魂。普罗提诺发现了他这个疯狂的念头,劝他不要这样做,建议他离开罗马去西西里岛旅行,以排遣他的忧郁情绪。波菲利听从了这个建议,很快便恢复了快乐。
根据一位历史学家的记载,波菲利最初是一名基督徒,在巴勒斯坦遭受几名基督徒的猛烈攻击之后,便弃绝了基督教。至于他受到了棍棒的攻击还是辩论的攻击,我们无从知晓。最终,他在罗马去世,终年70岁。波菲利是个博学敏锐之人,有着关于各种哲学话题的著作,但大多数都已经佚失。他似乎偶尔陷入极度幻想,过度狂热。他说他曾经进入过神境,在那里看到了至高无上的智慧,也就是众神之上的神,但没看到具化的形象。他曾撰写过一部著作,共15卷,在书中发表了反对基督徒的言论,但只有一些片段被保存下来。君士坦丁大帝和狄奥多西大帝曾颁布法令,要求销毁波菲利的著作。
赫利奥多罗斯于4世纪下半叶出生于腓尼基的埃米萨。年轻时,他用希腊语创作了一部浪漫小说,名为“埃塞俄比亚传奇”或者“特阿真尼和卡里克勒亚的爱情故事”。这是一个巧妙而有趣的故事,是之后同类作品的典范。后来,赫利奥多罗斯成了塞萨利的主教。有记载称,教会会议要求他要么焚毁自己的浪漫小说,要么放弃自己的职务。他更倾向于保住作家身份所带来的荣誉,便放弃了教会职位和头衔。他的作品对道德和习俗并无冒犯。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都认为这部作品已经佚失,但在16世纪布达城被占领和洗劫时,一名士兵发现了这部作品的一份手抄本。
就赫利奥多罗斯生活的时代来说,这部浪漫小说的文字非常典雅、明晰,风格甜蜜、质朴,全无矫揉造作之态。小说中有大量的描写,很多描写极其有趣。据说,他对埃及人风俗习惯的描述都十分准确,对特定地方的描写也都很准确,给他的小说增添了一种真实感。然而,赫利奥多罗斯很少对大自然的万物进行描写,即他在描写事件时很少描写与之相衬的壮丽美景。他大多喜欢描写外交使臣和队伍游行盛况的细节,以及祭祀和宗教仪式盛况的细节——身为一名神父,这很正常。在现代小说中,这些描述可能令人厌倦,但在古老的浪漫小说中,对礼仪、习俗和仪式的呈现要比对自然风光的描绘更有价值。
小说中有一张奇特的插图,体现了地中海沿岸国家的社会状态。在描述的事件中,海盗和强盗是主角,但他们的头领并没有被描写成有任何特别恶劣品质或激起小说中其他人物憎恶的人,这种情形似乎与事件发生的时代相一致。在早期的希腊,海盗并不是一种不光彩的职业。在古代诗人的叙述中,沿海航行的水手通常都被问到一个问题,即他们是不是海盗。这样的询问似乎并不被视为一种冒犯,海盗们似乎也会爽快地承认自己的身份。即便到了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埃托利亚人、阿卡纳尼亚人以及其他一些国家的人都是靠海盗行为来维持生计。在早期的希腊,居住在海边的人几乎都以海盗为职业。
特阿真尼和卡里克勒亚的浪漫故事为后来的很多作家提供了浪漫素材,这些作家不仅包括希腊作家,还包括西欧的近代作家。这部作品成了英雄小说的典范,贡贝维尔和苏得里的作品使英雄小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深受法国人的欢迎。意大利作家也从赫利奥多罗斯的作品中受益良多,塔索的《耶路撒冷》第12章中对克罗琳达出生和儿时生活环境的描写几乎原封不动照搬了卡里克勒亚幼年时的环境。这部小说的情节也被瓜里尼的《忠实的牧羊人》和杜尔菲的《阿斯特蕾》所模仿。许多法国的悲剧故事都是在特阿真尼和卡里克勒亚故事的基础上创作的。
(1) 1英亩≈4046.86平方米。——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