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历史从哪来？（上）

我们不仅可以通过口头传说和书面历史的方式来了解过去事件和事物的状况，也可以通过其他各种方法来获得这些信息。

史诗和民谣对于研究原始时代的历史，特别是研究半野蛮民族的历史，具有重要的意义。因此，荷马创作的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口头流传了好几个世纪，至今仍是历史信息的丰富来源，展示着那些在公元前就繁荣了近1 500年的民族的风俗习惯和观念。它们还出人意料地证明了《旧约》中早期记录的真实性，因为它们描绘了某些奇特的风俗习惯，与《旧约》中对同一时期的描述很相似。

还有一种保存传统的方法，甚至比史诗更为普遍，可以在看得到的历史纪念碑上找到，如柱子、大型建筑、石堆等，这些都是在发生重大事件的时候建造的。这些纪念碑吸引了后来者的注意，无疑会让人们对它们展开调查，以了解它们的起源和用途，也会长期保存它们所涉及的事情的知识。因此，我们就知道希伯来人渡过约旦河侵入迦南之地的时候，他们用12块石头垒起了一个石堆作为纪念（见《圣经·旧约·约书亚记》）。

马拉松平原上的古墓

当希腊人在马拉松击败入侵他们国家的波斯军队时，他们也在马拉松平原的战场上垒起了一个很大的坟堆，以此纪念这场胜利。直到今天，我们还可以看到这处历史遗迹。

纪念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民族风俗也具有同样的性质。如犹太人举行逾越节晚餐；雅典人每年都会派一艘船前往提洛岛；英格兰人每年11月5日那天都会把做成盖伊·福克斯(3)样子的假人投入火中焚烧(4)；等等。

一个民族的语言对历史学家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指南，无论是追溯他们的起源，还是探究其他重要环境的状态，都和语言有关。比如殖民者会说他们祖国的语言，除非某些事件促使他们与不同语言的人通婚变得更自由而且更频繁，甚至与外国人通婚的比例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通过语言转变的程度来估量。我们还可以补充一点，语言从使用它的民族的民政政策、风俗习惯、雇佣关系和审美中提炼出了一种独特的提取物，因此，一个睿智的观察者能够从中找到很多有趣的发现。

一个国家的法律必然与这个国家的一切都息息相关，所以要想了解一个国家的历史，全面了解其法律方面的知识是必不可少的。因为每一项新法律的制定都是为了消除社会上存在的一些不便，所以直到今天，法律本身都是在其颁布之前事物状态的一种非常可靠的真实证据。“任何人都不应该在没有做出陈词的情况下被定罪”，当读到法国国王克洛泰尔一世制定的这一项法律时，我们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在6世纪时，法国的司法行政非常不规范，而且人们的自由、财产和生命几乎得不到保障。

但还有更多关于历史的奇特材料存在于硬币和纪念章上，它们可以被看作是一种很小的历史遗迹。古代的纪念章上记载了各种五花八门的事件，古董收藏家和学者们在收集和保存这些东西上付出了巨大努力，这些古物为历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线索。它们证实了古代作家的一些陈述的真实性，澄清了可疑之处，也提供了被遗漏的部分。这种作用是非凡的，例如巴勒贝克(5)和帕尔米拉(6)这两座宏伟的城市在历史上几乎没有被提及，但这两座城市的遗迹现在非常著名；事实上，除了铭文和纪念章上的信息，我们对这两座城市知之甚少。一段被遗忘的历史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得以恢复的。一组为数不多的纪念章给了我们一段关于叙利亚王国（也称大马士革王国）完整的编年史，而这段历史没有任何一位古代作家提到过。

提图斯征服犹大的勋章（复制品）

罗马元老院曾颁发了一枚勋章来纪念韦帕芗(7)和提图斯(8)征服犹大的事迹，这枚勋章现存于大英博物馆。左上的插图就是这枚勋章的复制品。

左面的插图是阿帕米亚纪念章，现存于巴黎国家图书馆。这枚纪念章可以帮我们确定一个有趣的事实，那就是大洪水的传说从远古时期就一直流传在小亚细亚地区。

阿帕米亚是弗里吉亚的一个内陆城市，位于马西亚斯河的源头，离米安德不远。这个城市最初的名字是基波托斯，意思就是方舟。这枚纪念章上面描述了大洪水的历史。方舟浮在水面上，从一个敞口可以看到一男一女，那个女人蒙着面纱。一只鸽子停在顶上，还有一只正抓着一根树枝飞向方舟。方舟前面还有两个人，从他们的样子看来，好像是刚刚从方舟上离开。方舟上刻着很明显的字母，可以认出是希腊语的人名挪亚。图案周围还有一圈铭文：“这枚纪念章是在马库斯·奥勒利乌斯·亚历山大第二次担任阿帕米亚大主教时获得的。”

阿帕米亚纪念章

右面的插图是大英博物馆里另一枚非常有趣的纪念章，这枚年代久远的纪念章似乎诞生于提尔，其中一面展示了古代腓尼基人船只的外形。

展示古代腓尼基人船

只外形的纪念章

这些稀奇古怪的古代文物不仅保存了关于历史上主要事件的知识，而且向我们传递了许多重要的信息，比任何书面描述都要准确。因此，我们在纪念章上能找到很多风俗习惯的线索，还能看到古代建筑、工具器械和服装的样貌，这些信息非常突出地展示了当时的技术发展水平。

历史学家们忽视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因为他们认为这些事情太司空见惯了，不值得注意；或者因为他们相信后来的人们也不可能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然而幸运的是，这些信息都保存在硬币上，我们在上面可以看到不同年代的人们穿着不同的服饰，他们的文化和宗教习俗也不同，比如祭祀、凯旋式等。通过硬币，我们了解到第一位蓄着胡须、骑马时踩着马镫的罗马皇帝；我们还在一些硬币上看到了尼禄和他的七弦琴，以及康茂德和他的狮子皮。在一些至今保存完好的硬币上，我们还可以看到古罗马最宏伟建筑的平面图。仅从硬币这个来源就可以形成一个展示古代建筑遗迹完整信息链的画廊。值得注意的是，硬币上描绘的建筑物和其他物体都是正面的平面图，而不能透视——古人对这门艺术知之甚少。

古罗马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