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自求生
洛宫纷乱，兄弟反目，曾今的内府局总管蔡文忠被押去了暗监，而其弟蔡文兴则带着李翠红去了一处偏殿，一入殿，李翠红便瞧见那里存放着整箱整箱的兵器。
“文兴，这是？”
“姑姑莫怕，这些是供我们内侍使用的。”
“供内侍使用？你们内侍为何要配兵器？”
李翠红常年待在洛宫花圃，想的都是眼门前的事，今遭大变，她显然无法适应，说话都不利索了。
“姑姑，已经变天了，我手下的人自然得配械，否则，又怎能压制住如我兄长之流呢？”
李翠红看了着那些兵器，又看了看蔡文兴，只觉后背的冷汗又起。
“瞧这架势，你们准备了不是一天、两天吧？”
“没错，得亏了姑姑的配合啊。”
“我的配合？”
李翠红一愣，心想，自己怎敢配合此等谋反之事。
“姑姑，没有常兰院的地道，兵器又怎能被轻易地运进洛宫呢？”
“地道？什么地道？”
李翠红愈发惊讶了，她自认，常兰院向来规规矩矩，即使接些刺绣的私活也都在晚间才干，绝不耽误花圃的正经活计，而如今，蔡文兴口中又是兵器，又是地道，又是配合，叫李翠红实在无所适从。
“姑姑，我以为你知道，那地道的入口不就在常兰院的库房里嘛。”
“入口在库房里？我怎会知？”
作为管事姑姑，李翠红虽说管着常兰院的大小事务，可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去库房，只因常兰院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实在用不上库房，而最要命的是，连这库房的钥匙也丢了。
见李翠红有些害怕，蔡文兴遂宽慰道：“姑姑莫怕，大局已定，没有人会追究的，待将来，姑姑还要领章统领的赏呢！”
“不、不、不。”李翠红连声说不，她有一种被人拉下水的感觉，“文兴，你们的事，我可没有参与啊！”
事到如今，李翠红是想躲也躲不了了，蔡文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姑姑绣了那么多带字的帕子，递出去那么多消息，章统领当然得赏赐于姑姑啊。”
“那些绣字。。。”
听到这里，李翠红不禁后退了几步，她把蔡文兴当作亲弟弟一般，可没想到，蔡文兴竟利用了她。
“那些绣字啊，就是用来传递消息的，‘文’字寓意的是今夜守将为章统领人马，可放心运送兵器入宫，而‘武’字呢，对应的就是内廷侍卫长冯呈，有他在，行动暂缓。”
“你们。。。你们。。。”
听到这里，翠红姑姑退到了窗台旁，可蔡文兴依旧步步紧逼。
“姑姑，还有啊，宫外的世锦绣庄，有一百来号绣娘呢，且个个手艺精湛，何须用到常兰院的生手？以前姑姑收到的那些工钱，说到底，就是章统领的赏赐嘛。哦，对了，昨儿夜里，是我拿走了库房钥匙。。”
蔡文兴一股脑儿地道出过往种种，看似坦诚，实则是在强拉李翠红入伙，可怜那李翠红百口莫辩，看着曾今视若亲弟之人，眼含泪光，道：“文兴，我待你这般好，你为何要拖我下水？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啊！”
“姑姑，方才，我都说了，到底何为谋反呢？郭太后传假诏，拥假帝，难道就不是谋反吗？马大将军与章统领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蔡文兴说得甚是轻巧，李翠红看着蔡文兴，方觉自己识人不明。
“姑姑莫要怕，乱局之下，危与机并存，愈乱愈有利于吾等，毕竟，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嘛。”
蔡文兴敞开双臂，一个转身竟显出几分封侯拜相之态。
“英雄？我可当不了这样的英雄！文兴，你方才被太妃擒住，险些丢了性命，如今竟自认为英雄，着实可笑啊！”
翠红姑姑想劝蔡文兴清醒点，可怎料对方却愈发张狂。
“那个妖妇舍不得杀我，正好利用这一点，将内廷侍卫长冯呈引至太妃殿，让章统领来个守株待兔。”
说到这里，蔡文兴愈发得意起来，先前，他故意在太妃面前大闹了一场出走的戏码，太妃极为惹怒，一头命内廷侍卫长冯呈捆了这个刁奴，而另一头，则派蔡文忠拿下李翠红，好断了蔡文兴欲与其一同返乡的念想。
怎料，一切都是一场戏，冯呈捆了蔡文兴，欲将其押往暗监，怎料，半道上，就遭了章延龄的埋伏，堂堂侍卫长被人一刀毙命。
蔡文兴转过身来，又继续道：“文兴一直以为姑姑知道库房的地道，所以，特派人相告，好作逃脱，只可惜姑姑竟不知。”
先前种种异样，李翠红都未作声，蔡文兴只当是对方心照不宣，可怎奈，这位翠红姑姑只是心大，未察觉罢了，如今，她回想起往日细节，不由地冷汗连连。
说起来，李翠红大不了蔡文兴几岁，蔡文兴初到洛州行宫时，第一个遇上的人便是李翠红。彼时，李翠红正欲出宫采买，蔡文兴在宫门外拦住了她，相问兄长之事。
初见，蔡文兴便觉李翠红为人亲切，一听口音又知是同乡，倍感欣慰，遂在往后的日子里，故园情结令两人愈走愈近，甚至还相邀对方将来一同返乡。只是如今，王旗一变，返乡恐怕又无期了吧。
“文兴，你只是想返乡而已，为何要闹成这样呢？”
“返乡？”再听到返乡之言，蔡文兴自嘲地笑了起来，“返乡啊，只属于有家之人，而我，已经没有家了。”
这厢，蔡文忠与蔡文兴兄弟两人的角色换了个个，洛州行宫似乎有了暂时的平静，而另一厢，章延龄与粉衣宫女上官赋在青山军营又是何种境遇呢？且看如下。
青山军营居洛河东岸，遏洛州城之水路出口，其中，以水兵主，步兵为辅，主将乃穆氏之穆云峰。此人名头不小，明德皇后胞弟，穆氏小公子，驰骋边塞多年，战功斐然。
一年前，穆云峰自驻守多年的卡城边塞，调任至洛州为守备。对此，洛州城之大小官员议论纷纷，要知，一个边关骑兵将领，转而号令以水师主的洛州青山营，这背后的缘由，着实耐人寻味。
“来者何人？”
“洛州行宫护卫军统领章延龄请求拜会穆守备。”
“章统领？”
“正是在下。”
“章统领，请稍等片刻，容我等进去通传。”
等待之际，与章延龄同往的上官赋先开口了。
“章统领看起来很是不安啊。”
“不安？我章延龄会不安？倒是上官姑娘进去之后，别忘了说辞啊。”
章延龄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在他心中，眼前的粉衣宫女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等进了青山营，若遇大阵仗，还得靠他这个洛宫统领。不过，上官赋却给章延龄泼了冷水。
“章统领，恕我直言，您准备的说辞，恐怕打动不了穆守备。”
“打动不了？怎么，先皇遗诏都打动不了穆云峰吗？”
“章统领，光有先皇遗诏恐怕远远不够，不如，先降一降姿态，将共图大业之词改成助太子登位为好。”
“助太子登位？你是想骗穆氏。。。”
章延龄瞪眼瞧着上官赋，心想这小宫女竟会如此胆大妄为，打算诓骗当朝一等一的大族，而上官赋则是一脸的坚定，似早有谋划，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