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穆氏家族

定国功勋举世崇，皇家恩宠及三公，贵女入宫为帝后，女去势减一场空。

穆氏，当朝之世家大族，祖辈有定国功勋，荫及三代，至孙辈，出贵女入宫为后，美貌贤德，世所称赞，其嫡子获东宫储位，其族人享封侯拜相，远胜余下士族，实乃荣华至极之家。

然穆氏皇后，红颜薄命，诞子不久，竟得惊厥之症，苦熬三载，终撒手人寰。后位空缺，各方伺机，经几番缠斗，郭氏贵女胜出，被册为继后，享数年风光。

至帝崩，郭后祭出一道遗诏，声称皇长子景曦才是先皇最终钦定的继承大统之人。此诏一出，朝野为之震惊，毕竟，受过册封的景兰太子还在呢。

“娘娘，这遗诏是陛下何时所立？吾等群臣怎不知呢？”

“遗诏乃陛下驾崩前所立。彼时，陛下从昏迷中醒来，向哀家口述了继位之人为皇长子，哀家遂按宫制，着人拟了诏书，后陛下亲自在诏书上用了印。”

面对首辅，郭后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她自认，以当下之权势，首辅根本不足为惧。而何首辅受先皇所托，职责所在，不得不多问几句。

“娘娘，陛下清醒过？”

“当然，不过就一小会儿，如今想来，那该是回光返照吧。”

“回光返照？”首辅仍有所疑虑，遂继续问道：“那陛下没有提及太子殿下吗？”

“唉，关于太子，陛下什么都没说，只道由皇长子继位，本宫也是满心的疑惑啊。”

郭后假惺惺地叹了口气，何首辅见状，又问道：“娘娘，这真是太令人费解了，景兰殿下未被废，理应由其继位，怎会临了改成了皇长子呢？”

“首辅大人，本宫也不知为何啊，或许是陛下改了主意，终觉立长优于立嫡呢？”

“可娘娘，这实在有违宫制，太子乃陛下亲封，老臣未从在陛下口中，听到过半点对于太子的不满，反是夸奖颇多。至于皇长子，其非嫡出，生母品级低下，何堪，何堪。。。”

首辅大人继续领着群臣在殿前与郭后僵持，郭后见首辅的话愈发难听，遂恼怒地打断了他。

“首辅大人是在质问哀家吗？”

“娘娘，老臣不是在质问您，而是这一切过于诡异，难以服众啊！若由皇长子登基，那太子殿下又该如何自处呢？”

毕竟职责所在，何首辅自当问个明白，但郭后仍我行我素，只道：“太子嘛，就继续当他的太子啰。”

“继续当太子？这。。。”

郭后的蛮不讲理令首辅大人无言以对，此时，憋着一口气的穆氏族长定国公发话了。

“娘娘，景兰太子乃陛下亲封，明德皇后嫡出，无故而不得登基，天下人将如何看待西川皇庭呢？”

“怎会是无故呢？有故啊！遗诏不是写很明白了嘛，陛下要让皇长子继位，你们穆氏难道想抗旨不遵吗？”

郭后摆出皇族大家长的威仪，尚未成为太后的她，在先帝重病的时日里，就已然将自己当成是说一不二的西川正主了。

“娘娘，我们穆氏是不会接受这样的遗诏的！”

定国公上前一步，严正表明了态度，可郭后根本就不予理睬。

“穆氏不接受？定国公，你这是公然抗旨啊！”

郭后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转头看向何首辅，又道：“首辅大人没听到吗？穆氏要抗旨！要造反啊！”

首辅见状连连摇头，回应郭后道：“娘娘，您的这道遗诏说服不了定国公，也说服不了群臣啊！”

“是啊，娘娘，储君尚在，却由他人继位，于制无据，于理不合，于情不通啊！”

群臣们附和着首辅，直指遗诏有问题，而穆氏族长定国公更是怒视郭后，全然无半点恭谨态。

“各位卿家，现下，哀家并不是与你们商量由何人继位，而是哀家在执行陛下的诏令！你们如此这番，是在挑战西川的皇权吗？那好，郭怀何在？”

郭后早有准备，御林军掌握在其侄子郭怀手中，待郭后一声令下，披甲士兵便入皇极正殿了。

“娘娘，您这是？”

“何首辅，有人抗旨不遵，哀家该不该正一正法度呢？”

“娘娘，吾等是一心为国啊，皇长子名不正言不顺，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万民，又如何面对各邦来朝呢？”

首辅可谓是苦口婆心地劝导，但郭后根本不理会其所言，对穆氏族长定国公更是不屑一顾，她给了侄子郭怀一个眼色，郭怀便动手了。

一时间，满殿的文官都被拿下了，朝笏（注：朝会时，群臣所执狭长板子）散落一地，那场面自西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

“你们这些所谓股肱大臣，连陛下的遗命都敢违背，是该进天牢好好清醒清醒了！”

“娘娘，您怎可随意拿人？西川天下，不是你们郭氏的天下！”

穆氏族长定国公被几个士兵压得死死的，但嘴上仍不饶人。

“西川天下是景氏天下，而哀家就是景氏的代表！”

郭后以皇家之名，谋郭氏之利，群臣被押，冷眼旁观良久的北清王景祐发话了。

“娘娘，在场的都是国之栋梁，不可对其鲁莽，众卿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不如让他们去居思殿冷静一番，可好？”

郭后瞟了北清王一眼，道：“皇叔，这些人，食古不化，在居思殿，他们就能冷静？”

“娘娘，万不可逼人太甚，众卿身后可是各世家大族啊！”

北清王挑明了厉害关系，郭后转念一想，确有道理，毕竟，不能把群臣都给斩杀了吧，若真如此，那国本必然动摇，郭后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好，既然皇叔发话了，那哀家就给他们一个机会。郭怀，先带去居思殿吧！”

一场危机似乎暂被化解，待群臣至居思殿，郭后便给各世家大族去了信，信中言辞傲慢，责骂连连，直指那群文官不识抬举。

接信后，世家大族间相互打探了一番，穆氏欲联合各家，保西川之正统，也就是景兰太子。可怎奈临了，说好在朝堂上支持穆氏、向郭后发难的几大家族竟退缩了，连首辅大人也转而拥戴皇长子，终归是形势比人强啊。

于是乎，这便有了穆氏逼宫一幕，但最终换来的却是殿前之耻，景兰太子痛失帝位，随穆氏退居边城，隐忍蛰伏。

如今之穆氏，虽有族长定国公在朝中为尚书令，但兵马势力多集于边关，且备受太后母族郭氏之制约，位高但权不重，族盛但势不再，此为穆氏一族之真实写照。

不过，即便如此，瘦死的骆驼终比马大，穆氏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汝阳节度使马世冲入主帝京，须联合各世家大族，否则，何谈对抗郭氏。毕竟，控帝京易，控各州各郡则绝非易事，郭氏一旦集结兵马，勤王大军至，那无侧翼护佑的马世冲就成瓮中之鳖。是故，仍握有重兵的穆氏乃马世冲最想拉拢的大族。

接下来，就看马世冲的好师弟章延龄能否说动穆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