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岁·数声

张先

数声，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飞花雪(1)。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2)。

知识小贴士

这是一首伤春怀人之作，写的是横遭挫折的爱情和“虽九死而犹未悔”的爱情信念。词人借助暮春景色写悲欢离合之情，声调激越，极尽曲折幽怨之能事；同时韵高而情深，含蓄又激越，兼具婉约与豪放两派的妙处。

上阕写暮春的景色：雨轻风紧，催落繁花；杜鹃啼血，呼唤着春天的完结；惜春人在花丛中寻找并采摘着残花；杨花在风中飞絮，犹如飘雪。词人完全运用景物描写，来烘托、暗示美好爱情横遭阻抑的沉痛之情。

下阕则为恋人抒情：天不老，情难绝，心有千千结。以此表达即便遭遇现实的挫折，只要心怀深爱，就依然有反抗的决心。虽然东方未白，但中夜已经过去，这摧残爱情的疾风骤雨，在强大的信念面前，也终会停歇。

●译文

杜鹃声声，又来提醒人们这烂漫的春光即将逝去。惜春人更想将那残花折下，挽留点点春意。不料梅子青时，便被无情的风暴突袭。看那庭中的柳树，在无人的园中整日随风飞絮如飘雪。

切莫把琵琶的细弦拨动，细弦能够诉说出极致的怨恨。苍天不会老去，爱情也永远不会断绝。多情的心就像那双丝网，中间有千千万万个结。中夜已经过去，东方未白，尚留一弯残月。

●解读

暮春时节，杜鹃的声声鸣叫，总让人感觉有一种巨大的虚空，正穿越天地席卷而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逝去，永不会归来。恰是枝头的残花，提醒着爱情中的人，这同样遭受着风吹雨打的深爱啊，或许会在现实的摧残下凋零。

可是痴情的人啊，永远相信爱情的微光，会穿越黑暗的夜空，刺进黎明。天光未白，可是沉沉的夜色正在过去，一切都在寂静中积蓄着无穷的力。这亘古的天空不会老去，这绵绵不绝的爱情，也永不会消逝。

(1)飞花雪一作：花飞雪。

(2)凝残月一作：孤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