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老婆是个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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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再遇郝大锤

拿到歌,楚嘉禾就迷糊了。

一连几天,都有些茶不思饭不想。

一门心思地琢磨那歌。

歌倒不复杂,说一麻雀,为生活、为爱情、为未来,哪怕身处乌云,也不丧失希望,一直努力奋斗……直白、质朴、振奋,朗朗上口,意思也是极好。

可理解为,小人物满怀希望的不屈奋斗,也可理解成,为爱而坚守——这是楚嘉禾他爸楚雄说的,可歌外的意思,楚嘉禾着实有些琢磨不明白,而她最在意的,却也是这个。

那沈四狗送一首这样的歌给她,为嘛呢?蔑视?不至于;鼓励?她很差?

她怎也比易青娥那丫头强吧。

等楚嘉禾想明白这事,已是十几年后了。可听话外音,却是她母亲强项。

“嘉禾,放弃吧。”

“为啥?”尽管也没想就怎么着,可楚嘉禾仍想弄明白,沈知言想怎么着。

“那孩子穷生贵相,克父克母,一般人把握不住,你也不成,收手吧。”

“怎就克父克母了?”

“他是个私生子,至今和叔爷相依为命。父亲沈南风,西京剧团名人,据说已经死于狱中,也有说法是还活着,至少是个生死两不知吧;母亲林雪,养他到五岁,母子分开,至今无法见面,据说是为了辟邪,简直天煞孤星;就算他自个儿,据说去年也差点淹死呢。”

她娘说这些话时候,恰好坐在灯光的暗影里,楚嘉禾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她觉得,娘像童话故事里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还像专干坏事的老巫婆。

“啊?他好可怜哦。”

当娘的一听,好悬没气死。

“那个封潇潇其实就挺好。”

楚嘉禾犟嘴:“可就怕比。”

这时,沙发上看报的父亲说话了。

“一月前,由县供销社做担保,九岩沟易家村贷款三万,用于明年村里番茄新种引进和果脯扩大再生产,另有一笔十万的款项,是九岩沟五村合体共同开发红薯果干的项目,目前也在谈。”

楚嘉禾不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项目,据说就是源于沈四狗。”

“哦,他那么厉害呀!”

“嘉禾,你习惯掐尖,可这回,你掐不动,那是个能折腾女人的主儿。”

“不懂你们说什么。”

楚嘉禾嘟囔一声,回了自个房间。

九岩沟。

老沈头儿忍了两周,终于忍不下去了,走到西屋,掀开了四狗子的枕头。

一本手写的锣鼓谱,赫然在那里。

封面四个字:秦王点兵。

正这时,院里有人喊:“沈爷爷。”

老沈头儿忙走出去看,却见村里娃娃黑蛋领了个人进来,来人他认识。

前些时于宁州,见过面来着。

“沈爷爷,我走了。”

老沈头儿摸出块糖,给黑蛋,娃接了,含着糖果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不在剧团看门,怎来这里了?”

“看看你呗。”

“你会有这么好心?”

“实话说吧,我来取那锣鼓谱。不过,看你也是题中之意,两不耽误。”

“为人跑腿的吧,恶习不改。”

“以前我唱戏,如今看大门,为人跑腿儿也正常,份内的事,可余家对四狗没坏心,那余星瀚口碑人品也并不比你差,怎,自家孙儿的路,你也挡?”

老沈头儿哼了一声,“进来吧。”

沈知言没想到,小小宁州还会有这么多人关注小小的他,他也不关心,只一门心思用在未来角儿老婆的身上。安居、乐业,再就该是吃穿了,穿的还好说,咋都能对付,吃就麻烦些,这年头没随处可见的肉食补充蛋白质,最好莫过于豆腐或鸡蛋,但这些都是凭票的。

易青娥易青歌正式开始学戏了,他也在长身体,没蛋白质补充是大问题。

尽管下地笼能从河里多少捞点鱼虾,但数量太少,只解馋罢了,好在他通过苟存中的关系,找到县食品公司经理,可以买点不要票的便宜鸡蛋出来。

食品公司从乡下收生猪、鸡蛋,再按要求,把斤两基本接近的猪、完好的鸡蛋装车,送省城。因为鸡蛋在路上会摇打不少,所以要精心挑拣,于是就有许多碎蛋、坏蛋捡出来,先紧着食品公司大灶上吃,吃不完就会对外卖。

沈知言就钻空子占这个便宜。

不过,这天他在食品公司装卸队伍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郝大锤。

人出来了?怎没人和他说呢?

之前重锤轻落,一来,郝大锤恶行不显,他总不能因为担心就把人家往死里摆治,那叫莫须有;二来,事涉黄正大,治死郝大锤,黄正大受牵连,不定要丢官,沈知言不愿,但这不等于就对郝大锤没戒心,相反,戒心很大。

郝大锤也看见了他。

虽没说什么,但眼神儿瞒不了人。

里面有仇,有恨,有火焰。

沈知言前世历经世事,不怕这个,故而他没走,一直等在旁边,等到郝大锤卸完车收工,才走过去,“吃个饭?”

“没功夫。”

“你怕了?”

“屁!”

“那就一起吃饭。”

“吃就吃。”

也没去其它地方,就在隔壁大食堂,沈知言要了份油炸花生米,一份猪头肉,又要了一瓶地瓜干,就齐活了。

“你多喝,我小,就陪一盅。”

两人碰杯,郝大锤闷声喝酒吃菜。

“酒瘾很大了吧?”

“关你屁事。”

“没错,那天我存心治你。”

“早知道。”

“但我手下留情了。”

“哼!”

“怎没回剧团?”

“得你的关照。”

“我哪有那么大能量,是别人觉得你不安稳,说到底,还是人品问题。”

“胡三元也不见得有多高。”

“至少他不为私心坑别人。”

“哼!”

“就这样过下去?想过以后吗?”

“管得太宽了吧。”

“你这样,咱俩就要死一个了。”

“反正不是我。”

“师哥,按辈分,我喊你一声师哥吧,只这一回,师哥,这世上,没人亏欠你,包括胡师叔在内,你仇这个,恨那个,说到底,还是你自个儿心窄。”

“哼!”

“你还别不服?人生在世,立德立言,咱们敲鼓的,‘言’就是本事,就是鼓技,胡师叔虽不遭人待见,鼓技却没的说,本事到他那程度,还天天曲不离口,碰啥敲啥呢,你呢?练过几回?有时间都偷狗摸鸡喝酒了吧,家伙事儿都没怎么保养过,别否认,我能听出来。”

“他是白专。”

“白不白另说,至少‘专’字有了,师哥你呢,扪心自问,你红吗?除了私心,你那地方还装了啥?啥也没有。”

“你就为埋汰我?”

“没这份闲心,没那个兴趣,我想说的是,师哥,那天你鼓技进步了,临阵突破,这是好事,也是幸事,多少人一辈子也碰不到一回,就这么耽误了,不划算,也浪费。”

“我现在还能做啥?”

“东边日头一大堆,以后日子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若是荒废了本事,那可就啥也没有了,你细品。”

说完,沈知言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