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麻雀
很幸运,沈知言找到一个小院。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听说沈知言想租房,苟存中自告奋勇,没两天,就帮他找了个理想住所。
位置在县城边上,临河,少见的两进青石院落,十多间房,一看就是有年头儿的居所,后院里面有棵桂树,一人抱那种;另有棵桑树,比桂树还粗些。
房屋现况很好。
“这样的房子,人家会租?”
苟存中笑,“这不得分人嘛,还记得比赛那天来的那群人吗?里面有个年龄大的?”沈知言明白了,“无功不受禄啊。”
“把那秦王点兵的锣鼓经送他,这房子就是你的了,随便住多久都成。”
苟存中从沈知言这里,早知了那锣鼓经的名儿,这时提出来,恰到好处。
“什么意思?”
锣鼓经虽珍贵,这时却也不值这套房,十七八间房呢,虽然是在县城,但这时也不是后世,知识产权没那么珍贵。
“反正人家也是要人看房子的嘛。”
从苟存中的话里,沈知言明白。
这余姓爷孙上次来宁州,就是回来看故居的,原本还住了人的,但县里马上就让人给腾了出来,还修缮一新。
若非工期不够,后罩房都能重建。
“有那份鼓谱,加上看护院子,你就能长住,你不是想那姐妹俩学戏吗?这地方就不错,保准没人敢来打扰。”
“我给。”
知言哥很识时务的答应了。
这时教、学古戏,是要担风险的。
有这一条保障,别说那秦王点兵的锣鼓经了,就算再多,他也不会犹豫。
“秦王点兵的锣鼓谱在爷爷那里。”
离开九岩沟时,他把锣鼓谱放枕头下了,不知叔爷发现了没有。
“怪不得。”苟存中误会了。
不过,如此正好,不用再找理由。
“老师,您老怎会……”
“唱戏的就不能有三五朋友?”
“能,必须能。”
之后,为了那锣鼓谱,苟存中又专一跑了一趟九岩沟,去会老友沈四海。
沈知言则留下收拾房子。
家具都是现成的,置办些被褥用具就能住,不过,沈知言没入二进,反倒在七间倒坐房里,选了正对垂花门的那三间房住下,一间自住,中间接待,剩余一间给了易铁头。至于里面那三间,沈知言打算备出来,以后做工作室。
他得挣钱。
房子定下,易铁头有两点不明白。
一是房子太多,住不完,白花钱,收拾起来也麻烦,咋看咋划不来。
二是,院子里那么多房子不住,偏选外面临街的,干嘛呢,四狗不傻呀。
但很快,易铁头就明白了。
胡彩香和米兰带易青歌易青娥,还有那什么楚嘉禾,一起跑来,连收拾房子带占位置,没两天,就把一切弄得明明白白,连带着,帮沈四狗也收拾好了一切,而沈爷呢,人家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真如电影里那些地主老爷一般,他还被指使着搬东搬西呢,这就是命。
米兰和易青歌易青娥占了西厢房。
米兰住南,青歌青娥在北,中间用来活动,兼做练功、接待,所以,清一色地席,只备矮桌和坐垫,清清爽爽。
胡彩香要了东厢,楚嘉禾死赖着占了其中一间,不过,她们应该不常来。
胡彩香有家,楚嘉禾有爹妈。
不过凑个热闹罢了。
正屋也收拾了出来,不过不知怎的,她们谁也没住,就那么空放着。
沈知言其实也没闲着。
他在盘算挣钱的法子。不过,年头儿不对,盘算来盘算去,他最终还是动起了那洗发、护肤、彩妆用品的主意。
这时洗发,用的是海鸥洗头膏,护肤只有护手霜和郁美净,洗澡则是檀香皂。剧团化妆用的是水色,是石蜡或菜油调的胭脂、石束砂、烟墨、宫粉,平时自用不成,也伤肤,与沈知言用胭脂虫、药材、精华油、猪油、牛奶、蜂蜜等调治的天然高端品,无法同日而语。
剧团女人那么多,女学生都有三十个,加上背后父母亲友,是个大市场。
连挣钱带公关,一勺烩。
为此,沈知言还让易铁头连着跑了两回九岩沟,才弄齐所需要的材料。
等第一批终于做出来的时候,学校开学了,沈知言的中学时代正式开始。
县中学很破。
在沈知言的眼里,整个县城都像是一张怀旧老照片,县中学更不用说了。
不过,县中学很大。
地皮像不要钱似的,操场那边还都是荒草狐棵相仿,没开发,隔墙就是河。
十三岁,正是人的一生中,体力智力开始走向巅峰的时候,论武能解方程式,论文能背古诗文,于是,沈知言重又体会了一把老夫聊发少年狂,无论对学校,还是对身体,都是满意至极。
晃悠了一圈,发现遗迹数处。
无一例外,均是一条大狗和一只扑棱蛾子、一位女侠的相爱相杀,连续剧似的,遍及校园处处,均在隐蔽角落。
准确的说,大狗只是坐骑,相爱相杀的,是扑棱蛾子和那位爱喝酒女侠。
沈四狗暗暗发狠。
期待有朝一日,翻身农奴把歌唱,咱知言哥也好好的过上一把骑士的瘾。
这天,学校刚放学,传达室门口大喇叭里喊:“沈知言,初一2班沈知言,你妹妹找你,校门口,你妹妹找你……”
沈知言抱球正要去操场,闻言不由一愣,昨天星期天,他才给易青歌过完生日,易青娥、米兰都在,咋又找来?
把球扔给易铁头,“你们先玩。”
“易青娥她们?怎又来?”
“管那么多,走你。”
有好事同学忙问:“铁头,易青娥是谁?四嫂吗?这得见见呀。”
易铁头牛眼一瞪,“见个屁。”
沈知言不理他们,信步而行。
到传达室才发现,居然是楚嘉禾。
“是你?”
“怎么,我不能来?”
楚嘉禾双手背后,小胸脯高挺。
“大门八字开,谁都能进来。”
“我是‘谁’吗?我来要账。”
“要账?我记得不欠你钱呀。”
“欠歌哩,拿来。”
楚嘉禾伸开白生生的小手。
知言哥这才想起,还有个承诺没还,说来说去,都是易铁头的烂账。
“要不,我把易铁头抵给?”
“你!”楚嘉禾气坏了,“那铁疙瘩,谁爱要谁要,我就要我的歌。”
沈知言随意瞟了眼不远处,那正注目观瞧他们的时髦女人,咂咂嘴。
“你等着啊。”
转身进入传达室,说好话要了笔纸,就那么伏在窗台上,写了首歌。
“呐,给你,交差了哈。”
楚嘉禾接过,发现居然连谱都有,下意识就哼了起来,刚开始别扭,可过了会儿,又觉挺好,禁不住高兴起来。
“什么歌呀这是?”
“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