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结束吧
沈四狗说“逝者安息，毋致嚎啕”。
那之前，鼓音已经变了。
众人正诧异，“逝者安息，毋致嚎啕”出口，那一小群人里，一位老者笑道：“这才像个娃儿嘛。”旁人附和：“先前确实妖孽了些，常人不及，就是损了些，明显是要挖坑埋了那郝大锤嘛。”
说话功夫，“日落西山故人归”唱出来了，像是为他这句话做注脚似的。
几人笑倒一片。
正乐呵，异变突起。
谁也没想到，郝大锤会来这出。
其实吧，被沈四狗一逼，就鼓技来说，他已上新台阶，调整下“范儿”，也不是不能再敲戏，可这么一下子，隐藏的暴虐一下子现于人前，“四狗哥！”随着一声令人肝颤的凄惨惊呼，俩小身影比所有人反应都快，飞扑向舞台。
“拦下他！”那老者惊呼道。
可是，都已经晚了。
舞台才多大，郝大锤跃下架子，基本都已过中线了，三步并做两步冲出，不止台下，沈四狗似乎也没时间反应。
郝大锤撞倒鼓架，冲上架子飞踹。
“嘭”、“嘭”、“咚”、“咚”响声未落，沈四狗应声飞出，屁股向后跌落舞台……
身后大幕一卷，人不知去了哪。
“四狗！”
易青歌伸手一搭舞台边沿，顺冲势滚上，起身，随手抓起鼓架子就抡人。
郝大锤已失理智，正要冲向幕后继续揍人，挨了这么一下，大瞪着一双血红牛眼奔易青歌就来了，女娃机灵，扭身跳下舞台，可易青娥却又冲上来了。
她个子矮些，学不成姐姐。
顺台阶爬上舞台，晚了些，却正赶上郝大锤追姐姐，于是，合身扑上。
郝大锤抬脚就踹。
此时，胡三元和台下观众才刚到舞台边上，眼看悲剧就要重演，就易青娥那小身子骨儿，被人这么当球踢出去……
基本也就没了。
“你敢！”
爆喝声中，幕后突飞出一小身影。
合身正撞在那郝大锤腰上。
他一脚抬起，立足不稳，于是，两人一起跌落舞台，区别就是他在下面。
这时，那老者身边的人才冲到。
郝大锤哼哼唧唧，沈四狗口吐鲜血，人事不醒，易青娥嚎啕大哭，易青歌抱起沈四狗，泪流满面，也即放声。
现场乱做一团。
沈四狗再醒来时，已是三天后了。
时间是上午，地点是医院病房，米兰正坐床头椅子上发呆，易青娥、易青歌姐妹俩各趴一边，伏在他床头酣睡。
起初，米兰没发现他。
沈四狗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睛，琢磨这中间的事儿。原本吧，他还要几天才能“醒”呢，但这架势越来越不对。
毋庸置疑，郝大锤被开除了。
人也被公安带走。
这正合沈四狗心意。
不是他心狠，实在是他不敢赌。
郝大锤这人太爱走极端了，人又暴虐，这才开始，他就搞这么大，又是检举又是揭发的，未来还有好几年呢，谁知他会出多少幺蛾子，姐妹俩都是女孩，身边总藏个定时炸弹肿么成。不出事还好，一出就是沈四狗永远也承受不了的痛，与其他哭，不如郝大锤哭。
反正，没几年，他就被剧团的老鼠给啃死了，这样，不定还是救了他呢。
可事情到此没结束。
出了这么大“事故”，是需要有人担责任的，作为同意两人比赛的黄正大，事情又是出在他的地头儿，责无旁贷。
这就超出四狗哥能接受的程度了。
黄正大不算个坏人，最起码，他掌管剧团期间，没和团里女人搞三搞四。
他搞胡三元，是胡三元太头铁。
这个年代，剧团需要个这样的人。
有他在，沈四狗也放心，未来老婆还在剧团呢，需要个这样的领导保护。
另外，爷爷来了，正协商赔偿呢。
于是，他只好“醒”了。
但又不能彻底好了。
那样麻烦也大，属于他的麻烦。
期间，那奇怪女孩来看过他了，老头儿也来了，他们都来自平京，爷俩来头贼大，大得吓人，真要被他们弄去平京，沈四狗得哭死。就算不拎他走，以他在比赛中的表现，也够喝一壶的了，最起码，他得进剧团，否则黄正大都不愿。而进剧团，他最多就是个敲鼓佬。
一个敲鼓佬，能守得住姐妹俩？
那是俩角儿！想屁吃呢。
最多，也就和胡三元胡彩香那样。
黑不黑，白不白。
知言哥啥时候会沦落到那种田地。
所以，沈四狗不能进县剧团敲鼓，他得上学，考大学，进体制，建人脉。
“咦？四狗哥醒了！四狗哥醒了！”
迷糊过来的易青娥最先发现端倪。
四狗哥眼皮子底下在动呢。
易青歌忙扒沈四狗眼皮，米兰立时惊醒，忙看过来，沈四狗只好睁开眼。
“我……我这是在哪？米姐姐，那，那人，那人他没事吧，都……都怪我……”
米兰都要哭了。
多懂事的孩子呀，人家都把他打成这死样子了，他还惦记着，为人想呢。
“别管他，死不了，你呢，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医生……孩子醒了。”
沈四狗忙闭眼，咋呼啥嘛。
都是大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不一会儿，涌进一群白大褂，后面是爷爷、朱副主任、胡三元、胡彩香……
黄正大不在，正写检讨呢。
一番检测之后，什么问题也没有，就是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时不时的总疼，弄不好，就是个大麻烦，很棘手。
“不过也难说，要观察。”医生说。
“最大后果是什么？”
“记忆缺失，神经性头痛，生活学习都会造成严重障碍，可能还会影响发育。”
那不就是傻子嘛。
幸好，医生又补充了一句。
“目前看，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
众人立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要慢慢观察。”
好嘛，心又提起来了。
尤其朱副主任，差不多想哭，这是要讹上剧团的节奏啊，那如何得了呀。
人直接没了，都没这么麻烦。
老沈头儿阴沉着脸，不知在想啥；胡三元怒发冲冠，似要择人而噬；米兰和胡彩香神情不明，似有哀色；姐妹俩被大人们挤在一旁，小脸皱巴巴的，泪痕宛然，可怜至极。
结束吧。
“我……我好了……我要出院……”
“快开学了，我还要上学……”
沈四狗自然不可能讹剧团的，那不符合他知言哥的人设，他要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