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书斋失火

师暄不自然地摸着鼻子，装作没有听到地四处张望。

瞧他这个样子，师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洒下手中的鱼食，招手将师云清换到身边：“你这还没到家，我就听到你的消息了。”

鞭指忠义侯，距离这件事也不过刚过去两个时辰，皇城之中的消息就是传播就是如此飞快。

师云清抓了一小把鱼食，细细地洒下：“又是谁在娘的身边嚼舌根子？下回再有这种事，娘就拔了他们的舌头。”

水中的鱼儿挨挨挤挤地像此处游拢，争抢着鱼食，一条白尾红鱼忽然往上一跃，带起一串串水珠，吃下空中的鱼食。

婉秀儿扑通一跪，满脸惊慌：“郡主恕罪，婢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鱼儿那一瞬间像是受惊，身子一摆，扑通一声落回水中。

“好了好了，秀儿为你说好话，你这般凶神恶煞的是要做什么，小小年纪，就将你爹那破脾气学了八成。”师夫人嗔怪地轻点着师云清的额头，轻描淡写地划过了这一笔，“起来吧。”

“谢夫人。”

婉秀儿是师夫人的贴身婢女，跟着师夫人也有好几年了，师云清扔下一把鱼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她手指轻划过蹦上来的鱼儿的背脊，她温声道：“今儿回来的时候捡到个孩子，估摸着是被拐卖的楼兰族人，改日我就带给娘瞧瞧。”

师夫人顺着她的话接下去：“那你就带来我瞧瞧，只是这皇城之中，怎么会有被拐卖的异族？”

“总要有一些人要糊口的。”师云清含糊着玩笑到，心中却恍然想起自己回家的那天，在城隍庙周围看见的乞丐。

当今圣上，虽不说是昏庸无道，却也真真是平庸至极，只能严己修身，却不能治国齐天下。

丞相府，上清阁，书房。

晚间风拂过窗，其间烛火摇曳，人影阑珊。

师云清负手而立，案前摆放着几封信笺，神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晦暗不明。

父亲出事当日，一刀伤及心脉，却并非致命，致命的东西，乃是父亲身上毒。

毒及心脉，非一日促成，是谁，要害父亲？

右相师渊，三十拜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历经两代皇帝，深谙权谋之道，是谁，敢这么大胆，对父亲下手？

今夜的皇都没有月亮，一切都笼罩在黑幕之中，忽然有一亮光熊熊燃起，映红了半边天色。

侍女打着灯笼匆匆地走近上清阁，咚咚咚地敲响了书房的门：“郡主，郡主不好了，书斋……书斋失火了，夫人还在里面……”

师云清支着额头的手忽然一颤，她猛然起身，推开房门慌慌张张地就朝着书斋跑去。

“母亲……”

丞相府的下人正在慌慌张张地救火，师云清到的时候，正巧师暄也喘着粗气赶到。

他随手抓住一个救火的下人：“我娘呢，我娘在哪？”

下人手中的水桶嘭的一声落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指着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的书斋：“夫人，夫人还在里面……”

师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当即红了眼睛，奋不顾身地往里面冲去。

然而师云清却比他快上些许，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姐，你放开，我要去救娘。”他双眼布满血丝，泪珠子也在里面打转，心中亦是忧急如焚，如若不是尊重这个姐姐，他早就甩开了那只软弱无力的手。

“你站住，我去！”

师暄一愣，却又听见她说：“你是师家唯一的嫡子，血脉延续，家仇未报，师暄，你的命，背负的不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后面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呵斥，趁着师暄愣神的功夫，师云清已经裹上了一层湿棉被，毅然踏进了书斋之中。

入目皆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红得像是血，吞噬着屋脊房梁。

师云清焦急地挥开一切，想要往更深处走。

熊熊火焰之间，残屋断脊之下，一团山丘似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烟雾在这间不算大的书斋之中弥漫，滚烫的眼泪还没有滑落就被蒸发，她小心翼翼地踏近。

“啊，啊……”

“娘。”

眼瞧着那小小的女童背负着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妇人一步一步往前走，师云清来不及震惊，将身上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护着头迅速地往外面走。

噼啪——

火还在燃烧，师云清收回手中的针，又替师夫人把了脉，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姐，娘没事吧？”师暄见着师云清站了起来，立刻凑了过去，紧张兮兮地盯着她。

“多亏红叶护着，娘没有什么大事。”师云清心中亦是后怕，如若今天没有小丫头，怕是这个家，就真的只剩下两个人了。

小丫头还在那边坐着，头发有些凌乱，还有些被烧焦了，带着一股糊味。

师云清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谢谢你。”

对方的眼神依旧清澈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