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浮黎帝魂
周天野与刘奕香这一战，自是没有结果的。
他的目的，只是把“太岁宫”“辛丑阁”这些情报送出去。
跟帝姬、花魔女斗法，与刘奕香斗法，其实并无差异——反正不可能杀对方，还需留着对方自行去探索“太岁宫”情报，并借助他们的口宣扬出去。
不过此行也不是没有收获。
在与刘奕香、花魔女交手中，周天野把自己的命根子抢回来了。
其代价——
皮魔双手抱着瓷瓮，和飞天们回到弥天阁。
金瑶诸女继续开店经营，皮魔将瓷瓮带到地下室。
周天野的幻魔身正坐在桌边小酌。
“回来了？”
“以后这麻烦事，你最好别找我。”皮魔将瓷瓮摆桌上，阵阵尸臭溢出。
周天野一挥手，阴冥之气裹着自己的一道魔意从瓷瓮飞出，继而钻入“九阴棺”内。
很快，棺椁内传出一阵阵惨叫。
祖师肉块至阴至毒，蕴含“阿奢比魔意”，正扭曲蚕食周天野魔意。
“你啊，下手太狠了。”皮魔看到周天野面目狰狞，强忍痛楚的模样，忍不住劝道。
“你好好修行，逐一拿回秘匣即可。何必折腾这许多事情？鼓捣诸般化身？”
“尸魔君、血魔君能做的，我为何做不得。”
“人家是魔君，你是什么？就算你力压同辈，可凭什么跟那些修炼千年的魔君比较？”
周天野将扶额的手松开，定睛打量皮魔，嗤笑一声：“带秘匣跟我来。”
脚下阴影闪过，强拉皮魔进入蒙境。
安乐自在，随心所欲。
甫一进来，皮魔便感受到一股轻松自在的意境。
“这是——”
“你随意看看吧。”
周天野伸手一捞，秘匣自动飘入手中。
他转身消失不见，潜入蒙境深处。
第三个秘匣入手，周天野要着手进行魔种体系的第三境——魔魂境。
将魔意升华为魔魂，越强大的魔魂其实力越强。
而强大、坚韧意志升华而来的魔魂。仅魔魂立在那里，就能镇压魔动境的魔种门徒。
周天野的帝魂更甚。
浮黎帝魂蜕变，他便可以真正驱使“浮黎魔帝”显界。无须再用什么化身，什么圣器、神兵。仅靠帝魂便可镇压魔胎、金丹级修士。
……
皮魔望着眼前灰蒙蒙的世界。
“领域？乾坤世界？亦或者……”
某个词在脑海闪过，但他却不敢相信。
可不知为何，曾经周天野在李家村说过的话，莫名回想起来。
……
“我劝你别指望他。”
“他可打不过我。”
“幸亏他听话，直接走了。不然，我只能费费力气，把他杀了。”
……
这是当初二人遇见巫马玄泰后，周天野说过的话。
曾经，皮魔认为这只是一句吹牛皮的大话。是周天野不肯认输，撂下的场面话。
可如果……如果这里真是“魔国”，那么他这句话似乎……似乎并没有错？
皮魔满怀心事，漫步这片荒凉世界。
直到他来到一座熟悉村落。
眼前炊烟袅袅，村民们踩着黄昏从农田归家。
“李家村？”
自己诞生之地。
皮魔快步走入李家村。
村民们对一个陌生人到来，似乎有些警惕。各家老少躲起来，唯有年轻壮士们和村长一起过来。
仔细询问后，皮魔才明白。
这些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
他们的魂魄竟然在周天野手中？而且全体中幻术，仿如生前？
默默离开这里，皮魔继续在蒙境寻觅。
很快，他找到曾经被一场大火焚烧的某县城居民。
也看到山中耸立的寂静山庄，以及一众正在恢复中的沉眠魂魄。
看着旁边的招魂台，皮魔喃喃自语：“原来……原来他在收集魂魄？难怪当日他要我杀死秋水山庄的人……”
震惊之余，也有些庆幸。
落在其他魔徒或正道手中，这些山庄仆从怕是彻底完了。但在周天野这里，似乎……似乎他们还有一点“未来”？
“他们未来会如同李家村村民一般生活么？”
还有秦清，他又是——
注视着那道几乎无法恢复，破损极为严重的魂灵。
皮魔有些茫然。
周天野还真打算帮秦清补全魂魄吗？
“他说‘自己要当秦岩后爹。’如果他还着手恢复秦清的魂魄。那不是，不就是……”
让秦清亲眼看到自己的救魂恩人跟自己的妻子走到一起。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叫别人爹。
这未免太恶毒了些！
“他之所以保留秦清魂魄，不会就是打算这么干吧？借此吸收秦清产生的诸多负面情绪？”
以那家伙的恶劣性格，未必干不出来。
只是——
想到对方不声不响利用“魔国雏形”庇护众生魂魄，皮魔又觉得对方并不怎么可恨。
留下的这一点余地，竟让他看到一点希望。
轰隆——
突然天空裂开一道缝隙，数不尽的虹光照耀整座蒙境世界。仙乐回荡，金花漫天，蒙境天空尽显极乐曼妙气象。
“浮黎十方界，唯魔渡众生。”
一只又一只手臂从缝隙彼岸探出，接着是头颅与身躯。
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一点点飘出。蒙境内的凡人无所察觉，但皮魔、戴一举等，俱感受到那股瘆人魔意。
睥睨众生，俯瞰万物。
仿佛世间芸芸只是其指尖萤虫。
万魔之魔，魔中帝者。
哪怕没有魔种，皮魔都感觉到自身在颤抖。
他的先天魔魂面对这道“浮黎帝魂”，竟感觉到自身渺小如蝼蚁。
“这就是三年横扫五万魔众的底气吗？”
童密记忆中的感受，如今皮魔是真真正正领教了。
“大千红尘，芸芸众生，不过浮黎一梦。”
魔掌翻覆，蒙境骤然山河变化，无数锦绣河山、良田桑林升起。
“我为浮黎帝尊，应许众生一梦。入我浮黎之国，当得自在极乐。”
他的魔帝誓言是以天魔大道渡尽众生。
而实践的方式，便是许众生一梦。
所有生灵都会坠落他的魔国。
无边自在，无边美好。
足以让人心生向往的极乐世界。
但事实会如此吗？
魔，终究不是佛。
坠落“浮黎魔国”，最终只会成为魔帝指尖的傀儡。
一如幽罗大君、心魔老人的极乐国度，“浮黎魔国”只是他探索精研“大自在道”的工具。
但作为工具，对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而言，其诱惑是巨大的。
本我魂魄升华为帝魂，周天野漂浮在上空俯瞰大地。
几座城池、村落收留的凡人已经开始自发祭祀“浮黎上主”。并通过对“上主”祈祷，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给，都给。
你们要什么给什么。
但其消耗的力量不是来自于我，而是来自你们的灵魂自身。
周天野冷眼旁观，感受“自在法力”重新积累，并在蒙境最核心处汇聚一汪灵井。此等由“自在法力”凝结的灵液，真正具备“心想事成”之妙。
……
“麻烦了，麻烦了。”
戴一举在自己的小院来回踱步。
虽然清楚这魔头厉害，却未曾料到对方强势到这一步。
狂妄到与魔君比肩，打造属于自己的魔国。
那三个天杀的天魔大君怎么还没弄死他？
“戴师傅——”
香风飘荡，金花翻滚，一道魔影飘然而来。
“戴师傅看我的魔国如何？”
“哼——镜花水月，到头不过一场空罢了！”
“水中月，镜中花，那是梦后一脉的幻梦法度。却非我浮黎之国。她不能将梦境化作现世，只能在虚妄之中寻求满足。但我不同——”
“不同？我只问你一点？你的魔国可以让人不死吗？”
“只要我活着，在我的魔国法度下，没有压迫，没有杀戮，自然也没有死亡。”
“哈哈哈哈……没有死亡？你尚且不能永生，你魔国之内的魂魄岂能永不凋零？”
不得长生。
甚至因为借用他化天魔之力，魂魄不断消耗自己的本源满足自己的欲望，到头来只会一点点同化在魔国内。
这是正道早就研究出来，天魔极乐国的共同弊端。
原因很简单，魔国的力量不够。
魔君再强，也不是永动机，能无休止实现众生一切欲望。何况，魔君们何曾那么好心？
“他们办不到，不代表我也办不到。戴师傅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什么？”
“芸芸众生只生活在大地表面。如果把整座大地吞噬入魔国，炼化为天地元力。再将九天之间的无尽元气尽数取用。我的魔国固然做不到永恒，但却可以赋予长生。”
“你要吞噬天地？”
吞天噬地而成就自身，古魔道当年便有类似的法子。
而周天野的话，的确有一点论据。
相较于当今众生使用的资源，天地本身所拥有的元能体量，何止是千倍万倍？
如果把天地彻底纳入魔国，至少可以让魔国运行数万年。
如此漫长的时间，不够让天魔成就“大自在道”吗？
“你……你……”
“戴师傅不妨好好想一想。如果我的魔国彻底吞并同化天地。那浮黎一梦不就是真正的三界？届时，生活在浮黎国中，与生活在天地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戴师傅不为自己，也该为师门，为门人考虑一二。如果有朝一日我赢了，想要在我的新天地内占据优势，必然是我的从龙之臣。”
“哼——魔头，就凭你也想招揽我？”
戴一举冷笑。
他才不信这家伙能成功。
退一万步，就算他能成为第三代魔帝。但魔帝的宿命就是死，他怎么可能在正魔双方夹击下成功？
“不是招揽，只是看在戴师傅曾经教导我剑术的份上，特意过来劝一劝。”
周天野笑声不见，很快便将这道幻影散去。
“该死——”戴一举忍不住挥掌拍碎院中石桌。
他陷入深深焦虑。
戴一举很清楚，自己并非擅辨之才。更遑论，跟一位口舌伶俐的天魔。
在这厮的鼓动下，怕是会有越来越多的凡人沦落于此。那时，浮黎魔国便可真正成型。这会奠定他的魔君根基。
而更让人担心的，是这厮与前两位魔帝完全不同的风格做派。
前两位魔帝是独夫，以一己之力威霸天下。
看似风头无量，但即便是身边人都无法忍受这份暴虐。
可周天野不同，在一位天魔打出“极乐新世界”的口号，到底会有多少人愿意投靠？